刻骨邪僧目露淫光,却没有继续追击。
而是吞咽着口水朝客栈角落看去。
“薛二小姐,你可让贫僧好找呀!”
薛二小姐?
暗自戒备的姚良知看向那个莫名有些熟悉的黑脸消瘦男子。
女扮男装?
“唉!”
清脆且熟悉的叹息声传来,明明是身着男子衣裳,模样也与男子无异,但起身时却是腰肢摇曳,有种怪异的风情。
“诸位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
是她?
姚良知脑海中浮现一咬牙身影,脸上顿时有些古怪起来。
那女人竟是荣国公府薛枭的女儿!
“怪只怪你太值钱!”刻骨邪僧大步向前,双手若囚笼,朝眼中人锁去。
“唰!”流星坠空,刻骨邪僧的双手被一三棱尺剑所阻。
“竟然是你先到,看来夜枭卫里头,有人对国公心怀二心了!”
说话之人面容扁平,覆以煞白,就好像多年未见阳光一般,一双宛如死人的眼睛盯着刻骨邪僧,语气平静自然但杀意却汹涌袭人!
“夜校尉独孤庸!”
“你竟然没死!”刻骨邪僧满脸戒备,看着横在身前之人。
“独孤兄,晚辈之间的事,你我二人看着些就是了。”最后一桌上端坐的瞎眼老人用手抓了把肉往嘴里塞着,气机暗锁独孤庸道:“若是独孤兄动手,你的伤势怕是压抑不住。”
“死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了!”
“我可以死,但是疯瞎子,你做好陪我的打算了吗?”独孤庸面色不改半分,若不是眼前之人纠缠,他何至于带着二小姐在此被困七日。
“啧啧啧,我自然是不敢死。”疯瞎子黑洞的双眼看向独孤庸身后:“但薛二小姐,独孤兄你护得住吗?”
“哼!”
“一群贼子小人,若非我家公爷被狂刀缠住,就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也敢阻我荣国公府的脚步!”独孤庸身侧,一年轻男子大怒而起。
“唰”,粘酒化剑,一丝水光从疯瞎子手中飞出。
“噗!”
独孤庸横剑挑动,水光炸裂,化作水汽铺在怒气未消的年轻男子脸上。
“郑恩,你护着二小姐即可。”独孤庸沉声着看向三人之外的莫娘子道:“莫娘子,你可还要规矩?”
莫娘子脸色变换,依附其上的蛇纹好似活过来一般在其脸上扭动着。
“我客栈的规矩不变!”
心中一定,莫娘子将目光看向刻骨邪僧。
“假和尚,只你一个,可不够老娘我让步!”
客栈内气氛剑拔弩张,姚良知身旁的仆从低头颤抖,他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刮子。
这是何况走进来?
“咳咳!”
“吃饱了!”
将一粒碎银子放置桌面,姚良知站起身拱手道:“诸位先忙,小生还赶着去给家中母猪接生,就不多做打搅了。”
客栈内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这书生倒是胆大!
“呵呵”,刻骨邪僧凶光一闪,大喝道:“小子,我管你家中有何事,你既然碰上了,就给我留在这。”
“那薛家二小姐跑了,我就剥了你的皮!”
众人迟迟不动手的原因就在莫娘子。
她不参与,则独孤庸势必独木难支。
但现在莫娘子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刻骨邪僧这一方,还真没信心能将薛二小姐留住。
所以此刻,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姚良知,反倒成了刻骨邪僧一方关键性的力量。
“这位公子,我大乾朝儒学昌明,朝廷更是连年科举,若此行我荣国公府二小姐无事,我可做主,请国公爷为你谋国子监名额。”
“以全公子求学之心。”
姚良知揉了揉鼻子,两个六品初期,两个六品后期,还有数个七品。
他这小身板若不在这个时候说话,等会打起来的时候,怕是随便一个擦碰就得要了他命去。
“这位圣僧,还有……老丈。”姚良知看向疯瞎子道:“荣国公府给在下如此丰厚条件,作为读书人,在下实在没办法帮二位。”
“要不,二位加点价?”
刻骨邪僧愣了下。
圣僧?他配得上这称呼?
疯瞎子:“老丈,他有这么和蔼?”
“区区国子监生的名额算什么。”刻骨邪僧露出一丝狰狞笑意:“小子,你若识趣,贫僧可度你入空门,享我白骨山供奉,必叫你‘极乐不知归处’。”
疯瞎子:“不帮,便死!”
“荣国公府护不住你!”
姚良知叹息,死亡名单上加上两人的名字。
他是真想走,真不想和朝廷牵扯太深。
还有那个祸水女人……
“薛二小姐不用怕,跟着在下,在下可以给你讲鬼故事。”
“就……人皮缝稻草的鬼故事!”
诗娇竹愣住,看着眼前完全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脸。
脑海中久不能忘的一幕浮现。
绝望的她再一次遇见了救她的英雄。
“你……”
诗娇竹止住声,她知道姚良知是想要她的配合。
二人身处此地,太过身不由己。
“公子何必惧怕此等贼人,有我荣国公府和朝廷在,这等魑魅魍魉定然无法伤你分毫。”
姚良知摆手,面露无奈的朝着诗娇竹走去。
这傻姑娘倒也不算太蠢。
僵持的局面因为姚良知的选择而被打破。
独孤庸率先出,三棱尺剑化作一道光,首指姚良知要害而去。
出手即杀招,中之即死!
“唰!”
银线腾空,末端鱼钩悄然出现,将独孤庸的三棱尺剑勾住。
“独孤兄,恃强凌弱可不是正道所为!”
“分光掠影!”独孤庸面色阴沉,剑光三分,借势朝着疯瞎子斩去。
全盛之时他自信可以压疯瞎子一筹,但现在有伤在身,想要在疯瞎子的注视下杀人,太过艰难。
他知唯一破局之机就在自己和疯瞎子的胜负之上。
他胜,则一切犹可挽回!
疯瞎子看不见,但脸色却己肃然七分。
手中白玉鱼竿抖动,银色鱼线化作天网,将那三道剑光笼罩。
“玉龙舞!”
客栈内劲气纵横,桌椅瞬间碎裂撕碎。
见独孤庸与疯瞎子动手,刻骨邪僧也不再压抑,暴吼一声,脖间白骨链飞射出去。
“人骨杀!”
“咚咚!”莫夫人脸上蛇纹爬动,身体横折,好似无骨蛇一般,将飞射而来的白骨尽皆接住。
而后身体一阵扭动,白骨倒飞出去。
“柔蛇身!”
战斗一起,最开始如水火的人熊周达和漠北狼此刻也齐齐换作正色,朝着诗娇竹齐奔而去。
“公,公子!”
姚良知身后,随行仆从牙齿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武者之强大!
“你找死!”诗娇竹身旁,持剑年轻人舍身向前,剑光化刃,将姚良知全身笼罩。
“锵!”漠北狼往前一阻,疤脸抖动,一张脸满是兴奋道:“夜枭卫,不过如此!”
又一缕劲风袭来,原本殷勤的小二也成了夺命杀手。
“吼!”
“断碑掌步二,何必龟缩此处,天下之大,可不是妇人裙摆能比!”人熊周达胀身拦住,身着熊皮紧贴其身,野兽之气此刻尽显。
“薛小姐,请吧!”
姚良知终于停在了诗娇竹身前,伸手虚引,其目光平静,若狂风中的高山,屹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