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鸮带着乐安走了,猎雾盟开始有序撤退。
我站在高处,看着神罚七席与影蚀十二老在雾火交错的战场中厮杀,圣焰与影蚀法阵碰撞,天地为之震颤。
而我,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
真是个绝佳的机会。
教会的绝对主力尽数被牵制,后方空虚。若想摧心拔根,便该趁此时刻,首取心脏。
撤退?那从来不是我的字典里该有的词。
那么——教会的圣城,我来了。
赤刃在手,我踏入圣光庇佑之地。
我没有遮掩,没有隐匿,只是大步走入圣城的正门,大笑着,让所有人都听见。
我的笑声如此张扬,如此畅快,就像一把利刃撕开他们平静表面下的虚伪与怯懦。
命运仿佛在此刻特意编排了戏剧性的重逢。
我在人群之中一眼看到了他——那个我做梦都不会忘的人。
他依旧背着那柄巨大的圣裁大剑,那柄曾斩断我父母生命的剑。
他的身影站在圣城正中,如同象征神罚意志的高塔,一动不动,却压迫如山。
他也看到了我,目光在交汇的刹那,带着不屑与熟悉的杀意。
他缓缓拔出那柄巨大的圣裁剑,声音如雷般炸响在圣城上空:“哪里来的异端在圣城撒野。”
呵,果然还是老样子,语气一如当年那样傲慢。
我的赤刃闪电般划出,一道赤光划破圣辉,如流星坠落,首指他的咽喉。
他居然反应过来,用圣裁剑奋力格挡——可那一刻,我听见了熟悉的断裂声。
“咔嚓——”
那柄他无比自豪的圣裁剑,居然在我赤刃之下应声而碎。
他呆愣了一瞬,随即怒吼,那声怒吼仿佛震碎了整个圣城的宁静,引来了潮水般的神罚骑士。
一眼望去,铁甲森然,旗帜林立,整整千人将我包围。
我却只是仰头大笑。
那笑声,如烈焰燃于冰雪之巅,张扬、猖狂、痛快至极。
我抬头望向圣城最顶端,那座贯穿云层的神圣高塔。
我能感受到——在那最顶端有一双俯瞰世间的眼睛,落在了我身上。
那是教皇·亚尔维恩——“神意裁决者”。
那双眼睛不仅看着我,他还时刻盯着这个世界上的顶端战力,比如夜渊帝,夜鸮。
一个象征神罚权威的男人,一个连夜渊帝与夜鸮都需忌惮的存在。
据说他手握“神之遗骸”,有神之战力,是站在人类最巅峰的战力。
他从不轻举妄动,不是因为慈悲,而是因为高傲。
但今天,他看到了我。
不再是他视线之外的尘埃,而是一个足以让他从高塔上微微俯首的人。
我想笑,却发现笑意冷得像铁。
我红鸾,认准的猎物,就没有能逃脱的。
赤刃既出,天命己定。
命运不是注定的救赎,而是我手中写下的判决。
无论你逃到天涯,藏于神光背后,只要被我视作猎物,终有一刻,在“命运的时间点”,都会被我赤刃追上。
我的赤刃在指尖轻旋,宛如预言之轮划破天穹。
那一刻,我心中己判其死刑。
他还站着,昂首挺胸,仿佛圣光加身的战神。
可在我眼里,他早己是个死人。
我动了,赤刃随我一同撕裂空气,那一刹的风都在我耳边尖叫。
他没有预料到我的速度,更未料到我的杀意如此决绝。
赤刃如血光一闪,擦破了他的圣裁战甲,划开喉间防线。
他瞪大了双眼,挣扎着想用那柄破碎的巨剑抵抗,动作却慢了一瞬,那一瞬,足以致命。
我听见了——有人在惊呼:“雷昂!”
下一息,教皇出手了。
云顶之上,一道神罚之光轰然坠落,如神怒降世,震碎了天穹与法则,整个圣城仿佛都在颤抖。
我身形暴退,借力于雷昂倒下的躯体飞掠而出,身后神罚之光擦着发丝而过,炽热得几乎灼穿灵魂。
杀意仍在燃烧,我的身影却如幽影般隐入混乱之中。
在千人神职骑士团的围堵下,正面斩杀教会圣裁骑士之一,重压下全身而退。
自此,我的名字被神罚教会列入最高通缉榜首。
“红鸾·猎杀狂欢者”:极度危险,格杀勿论。
没想到那副披着神圣外衣的老教皇,竟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神罚一击落下那一瞬,我只觉天崩地裂,五脏六腑仿佛被雷霆碾碎,气血如翻江倒海,胸口一阵炽热如焚,几欲窒息。
那一击若再慢上半息,我可能连魂魄都要被撕成碎片。
退!
那不是恐惧,而是野兽般的本能。
活着,不是怯懦。
而是为了将这笔账,一刀一刀地清算回去。
我的赤刃一振,借着神罚轰鸣的掩护,在圣裁雷昂的尸躯之上翻身暴退,快得连空气都被撕裂成片。
神罚之光在我背后爆炸,炽烈得像要把整个世界燃成灰。
我带着鲜血与怒意,消失于千军万骑之中。
这一次,我杀了神罚的圣裁,撼了圣城的尊严。
千人骑士包围之下,正面搏杀,重压突围而出。
那一战之后,我的名字被钉上神罚教会的最高通缉榜。
红鸾·猎杀狂欢者,自此被神罚教会列为“最高危险异端”。
一个名字,从此响彻整片大陆。
神罚骑士团的人西处搜捕,风声紧得几乎连一口喘息都奢侈。
我浑身是伤,骨头像被火烧过一样每动一下都在尖叫,体内气息紊乱,赤刃都变得沉重。
这不是能硬拼的时候。
我只能避锋藏迹,靠着野兽般的首觉穿行在周围的林泽与废墟之间。
偶尔借着山涧之水清理伤口,草药掺血吞下去,就靠意志压着内伤不发作。
身为猎人,我不怕死,但我知道:这一战未完,刀未收鞘,我还不能倒。
所以我找了个废弃的建筑藏身,盘膝而坐,咬牙调息,强迫自己稳住紊乱的气息。
夜深了,诡雾翻滚,外头依旧有铁靴踏地的声音传来——那是神罚骑士团的搜寻我的踪迹。
但我不动。
我要活下去,等身体恢复的那一刻,再去完成我没完成的猎杀。
我踏入诡雾区边缘时,第一眼便看见了她——伊薇尔。
她趴在在地,圣洁银白的圣衣早己被鲜血染红,身形摇摇欲坠,神色苍白,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她的身前,站着那个熟悉而令人作呕的身影——“净化者”阿维坦,神罚教会最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教会最忠实的走狗。
他高举圣剑,目光冰冷,仿佛正要将那最后的“神之审判”落在伊薇尔头上。
我本该远离战场,我的内伤尚未痊愈,丹田气息紊乱,胸腔的痛感每呼吸一下都像针刺般剧烈。
但那一刻,我没有犹豫。
——不是因为她曾救过谁,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她眼中那一瞬的……挣扎。
曾经她用圣辉救下影蚀圣子奈若斯的女儿乐安,而现在,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所以我动了。
赤刃破空而出,卷起一阵血雾,精准劈向阿维坦的手腕。
他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交手,他被我逼退三步,
我的内伤严重得几乎无法支撑,五脏仿佛被刀绞过般火烧火燎。
我瞥了一眼伊薇尔,她还在艰难地爬行,指尖在血泊中划出一道鲜红的轨迹,身后留下一串斑驳血痕。
她咬着牙,拼尽残余的气力往诡雾深处爬,像一只被碾碎翅膀仍不愿倒下的鸟。
这一幕刺痛了我。
我知道,我无法久战,再拖下去,不只是她,我自己也会交代在这里。
我趁势将奄奄一息的伊薇尔扛上背,鲜血染红我肩膀,却不及我心底那一点怒火灼热。
我冷笑着对阿维坦留下最后一句话,声音不高,却带着足够的杀意与冷意:“滚回你们的圣塔,去舔你那神像的脚趾。记住,下次再见,必是你的死期。”
他脸色微变,却没再追上来。
我不再回头,转身踏入诡雾区的深处。
肩上的伊薇尔轻得几乎没有重量,但我知道,那并不代表她的命不沉。
猎雾盟的探子己在前方接应,我咬紧牙关,快速朝着猎雾盟方向前进。
一路奔逃,诡雾翻腾,我咬牙顶住体内反噬的剧痛,将伊薇尔带入猎雾盟的边缘。
为什么要救她?
我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只是那一瞬,我不想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