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初到锦城之时,在柳霜房中留宿一夜,柳霜说她可能怀了皇嗣。”
“现在为了想保命什么谎都能编出来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作呢?好好当王爷和叶小三爷救命恩人不好吗?”陈越一点也不相信这话,他觉得只有陈琳那猪脑子才会信。
“我问过驿丞,柳霜所说属实。”陈琳解释。
陈越马上反应过来什么,“我看那驿丞吃的圆头圆脑,没想到一肚子全是坏水,他也是柳霜同党是不是?”
他真的不敢相信,王爷竟会做对不起王妃之事,而且还是与柳霜。
虽然王爷昨日让陈琳传话说什么纳柳霜为侧妃,今日在厢房中也说了纳侧妃,但凭他挨得这结结实实的一脚,他可以肯定,王爷就算被陷害失去记忆,都一定会再一次心悦王妃。
况且今日一早,柳霜在驿站门外挑衅,王爷可是抱起王妃就走了,连理都没理柳霜。
陈琳抿了抿唇,他初次听到驿丞这么说时与陈越反应别无二致,但他对驿丞使了手段,确定驿丞说的不会是假话。
“除了驿丞,当日亲眼见到王爷进入柳霜房中的还大有人在,甚至西戎使臣。”这是驿丞原话,陈琳复述了一遍。
陈越拧眉沉默了,胸口阵阵作痛,心脏有一种要碎了的感觉。
他与陈琳在王爷身边多年,深知王爷对王妃的情意。王爷北疆战场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甚至有一次为诱敌深入,差点搭上性命,这些都是为能早一点求先皇赐婚。
王妃美若天仙下凡,蕙质兰心,与王爷天生一对玉人。虽然刚嫁过来的两个月对王爷不大好,可后来王妃开窍,二人芙蓉并蒂,如胶似漆,正你情我浓,结果来了个柳霜横插一脚。
王爷你糊涂啊!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怎么还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陈越仰天长叹。
“你看此事如何办?”陈琳一脸沉重。
“我看这事是秃子脑袋,无法了。”他闭了眼,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翌日清晨,叶九璃醒来时身边己经没了人,她叫来婢女才知,王爷与西戎使臣商议进京一事。
叶九璃梳洗好,用过早膳,在屋中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了自己的部分东西。
她与王爷互通情意的两封信现在只剩下一封,白玉药瓶不见踪影,不过她在母亲留下的那本药方子下,还看到了一本褐色封皮的册子。
好奇心驱使,她随手翻了两页,却因册子里字迹吃了一惊,等细看其中内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叶九璃翻开自己带来那本蓝色封皮册子,两相对比,字迹竟不差分毫,这本褐色封皮册子上正文自己无疑也出自母亲之手。
褐色封皮册子中,除了母亲所写正文,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这注释字迹并不丑,却实在称不上好看,每个字都很细很瘦,又透露出一种阴鹜感。
常言道,字如其人,依叶九璃经验也是这样,现在看到这些注释的字迹,她有点好奇,这人底长什么样子。
褐色封皮册子中记录的是一些邪癖的内容,首卷即是讲如何祛疤,次卷有如何控梦,三卷是摄魂。
叶九璃打开第一卷细读下去,祛疤的方式她也知道一些,比如涂脂粉,抹祛疤药膏之类。可这册子中记录方式与众不同,要另寻一块好皮肤,将好皮肤完整割下来,再换到有疤痕处。
烫伤疤痕、刀剑疤痕,甚至部分胎记,都可以用这种方法。
旁边的注释更是骇人,讲的是如何将一人皮肤割下来移到另一人身上,而且连用什么样的刀都在旁边画的清清楚楚。
叶九璃看完这一卷,脑海里不断依照册子上文字联想着,血腥又恶心的场面不断浮现。她胃里翻涌得厉害,一个没忍住吐了出来。
一口秽物呕出来,难闻的气味瞬间弥漫,她更忍不住接连呕吐。
她很恶心,既恶心书中所写的东西,又恶心……她的娘亲,怎会是这样的人。
叶夫人生下叶九璃就撒手人寰。怕她思母伤心,叶丞相从不在叶九璃面前提起她娘亲。叶九璃对娘亲的印象,都是通过兄长和相府下人们零碎的话拼凑起来的。
娘亲是医者,她天资聪颖过人,又刻苦钻研,连宫中御医都自愧不如。
她待人宽和,心地善良,每年都会去义诊,还会领来孤儿为他们寻去路,府上以二十西节气为名的丫鬟都是她义诊时收来的孤儿。
娘亲与爹,一个在朝堂之上深谋远虑为国为民,一个以医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在叶九璃的脑海中,娘亲绝不可能与此等邪癖之术牵扯上关系。
听到门内的呕吐声,陆麟野舒展的剑眉一下子皱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来。
“九儿,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陆麟野一个生性喜洁的人,看到地上的污秽却毫无迟疑地冲到她身边,一手扶着她,一手轻拍着她的背。
他看到桌上摊开的册子,大抵猜出来叶九璃是为何这样,赶紧把那册子合了起来,连着桌上的另一本,一并先塞进桌案下侧的抽屉中。
“九儿,想本王,不要想那些。”陆麟野拿帕子给她擦着嘴角。
叶九璃呕得眼角,鼻涕也流了出来,唇边还沾了污秽。
她听到陆麟野的声音时,脑海中那些恶心骇人的画面己经为他所代替,等他身上凌冽的清香包裹着她时,胃里的难受很快抑制。
可她别过头,推了推陆麟野。
“王爷咳咳……先出去。”
她实在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糟糕的模样,她有点怕他会嫌弃。
陆麟野却是不听她的,手中帕子追着她的脸,愣是一点一点抹去了她的狼狈。
“九儿,咱们换个屋子。”陆麟野说着,俯身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抬步去了隔壁东三厢房。
门外丫鬟婆子好奇去看,陆麟野一个冷眼过去似刀刃在她们后脖颈划过,众人都垂下了头。
陈琳上午被王爷吩咐去办事,现在是随着王爷一起回来,也听到了屋内的动静。
等王爷抱王妃进了隔壁厢房,他示意门外守着的两个婆子赶紧去清理,又叫人送热水、毛巾、痰盂子去东三厢房,安排人去叫驿站医者。
丫鬟送来热水,陆麟野湿了帕子,重新给她擦拭一遍,又倒了杯茶让她漱口,亲自端着痰盂给她接漱口水。
“九儿好些了吗?”陆麟野让丫鬟把痰盂收出去,屋内剩了二人。
他掌心扣着她薄削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
“王爷,这……”叶九璃想想自己刚才那一副狼狈样,心里还是有些别扭,“这种事该让下人做,怎么能让王爷来……”
陆麟野轻握着她肩膀,把她稍稍拉开了自己,他后退了半步,俯身单膝跪在她脚边,这样差不多与坐在椅子上的她平视。
“王爷这是做什么?”叶九璃伸手要去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