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虽不如驿丞大人圆滑,但也知道什么话是千万不能说的。
“王爷,小人医术不精,实在不知这是何药,但能闻出来其中有两味是顶名贵的药材,价值连城。这药效应是一顶一的好。”药师思虑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他本想说谎,但又意识到眼前这人可是当朝摄政王。虽然王爷不懂药,但是他睿智无双洞若观火,怕是谎话刚说出去一半就被看透了。
“没了?”陆麟野还等着听到其他信息。
他的记忆中叶九璃只会跳舞,不可能通医术,这药必定是她托人炼制的。
她来锦城,到底为何随身带着一粒这药?
“王爷,小人可否有幸得知王爷此药从何处得来?江湖中药师各有门派,若是知道出自何人之手,也可斗胆猜测一二。”药师诚恳道。
他确实很佩服炼出这丹药的人,且不论其他,敢把这么名贵的药材入药,一般人谁能做到?
陆麟野冷呵一声,“王妃不涉足江湖。”
“王妃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高明!”
药师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年纪不到双十的王妃竟还精通医药,甚至能炼出此等药!
这也难怪能弄到苍绒草和淫羊藿,据他所知,这两味药材只有宫中才有。摄政王是当朝皇上的皇叔,而王妃论理就是皇婶,能弄到苍绒草和淫羊藿也不算稀奇。
只是,王妃怎么会给王爷吃这种药?
京城中坊间传闻他倒是听过一二,但那些可信度都极低,大多都是说书人吸引听客的手段。
可如果王妃都给王爷送药效如此之奇的药,那怕是王爷真……
没想到王爷身姿挺拔,器宇不凡,武功高强,却还有此等隐疾。老天真是给王爷打开多扇窗,却关了要紧的那道门。
不过好在王妃医术了得,大概或许还能妙手回春。
陆麟野看这药师也问不出什么,起身要离开。
药师看王爷起身,心中一阵悸动,吓得额头冷汗首往下滚落。
王爷这是要站起来给他一脚?毕竟他得知了王爷的这种秘密,王爷不会杀他灭口吧!
药师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可意料之中的一脚并没有到来,王爷离去的步伐倒是清晰可闻。
药师长舒了一口气,扶着桌子勉强坐到椅子上,他现在两腿还发软,好在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这天大的秘密,他可得守住了,烂在肚子里!死也不能说!
药师暗暗发誓。
陆麟野刚离开,驿丞就小跑着过来。
“驿丞大人。”药师见是驿丞,想站起来行礼,但奈何两腿实在绵软无力,“噗通”一声竟又跪在了地上。
驿丞来是想问问药师有没有说什么得罪王爷的话,他刚刚看王爷出去时,脸色不太好看,虽然王爷自来了都亭驿,脸色从来没好看过。
可他刚一到,药师就跪在了地上,想来这王药师定是不会说话,得罪了王爷。
驿丞脸色骤然沉下,指着药师道:“王药师,本官警告你,你要是招惹了王爷,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别连累我整个驿站!”
王药师觉得驿丞是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驿丞大人,小人没有招惹王爷,王爷找小人问一粒药丸,小人只说医术不精,看不透是何药。”
驿丞捕捉到他话里的破绽,俯身靠近了些,“王药师此话之意,是知道什么故意瞒着王爷?本官都对王爷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早己经把刚刚厢房门前,替陈大人掩护扯谎诓王爷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王药师吓得连忙摆手,“不不不,驿丞大人误会,有些事小人实在有口难言。”
驿丞眯了眯眼,圆润的脸上写满了威胁,“无妨,王药师有口难言,王爷有的是手段,会让您无口也能言。”
药师听到这话,赶紧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接着把王爷给他看那药的事,以及他对王爷身子受损有理有据的推测一股脑倒了出来,完全忘记把自己刚发的誓抛到了九霄云外。
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药师这回是真长长舒了口气,现在驿丞大人也知道王爷的秘密了,王爷真要是听到什么风声怪罪下来,黄泉路上也有人说说话。
驿丞听的时候耳朵竖的首首的,微微张着嘴,皱着眉,听到关节处还不时“咦”“唉”“呦”发出唏嘘。听罢摸了摸下巴,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不可告知第三人!”他沉重地吩咐。
“啪”的一声,外面传来药碗打碎的声音,驿丞和王药师都被这声音惊得心脏骤停。
“何人在此?胆敢偷听本官密谈?”驿丞呵问。
小药童己经跪在地上,药碗的碎瓷片划开衣裤扎进小腿,血从瓷片扎进去的地方渗出来。
“呜呜呜大人,小人实在呜呜……无意听见,不要杀我……呜呜。”小药童己经哭得不成样子。
驿丞和王药师互视一眼,两人都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罢了罢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谁要是敢让第西个人知道,本官格杀勿论!赶紧再去煎一碗药吧。”驿丞警告。
小药童听罢止住哭声,只不时地抽噎两声,忍着膝盖的疼痛勉强站起来。
“药师大人可在?”
药房外传来一声问话,药房内三人身子一怔,一颗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小药童更是吓得差点又哭出来。
“老身是伺候王妃的嬷嬷,陈大人让老身来问药煎好了没有,陈大人等着老身回话。”
老婆子在门外并没有冒然进来,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又想保命,故意把自己划成王妃的人,而且还搬出来陈大人。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
驿丞理了理衣衫,掩去脸上的慌乱,走到门外对嬷嬷道:“药童笨手笨脚,刚刚打碎了药碗,去跟陈大人回话,药一炷香时间内本官亲自送去。”
他知道眼前这婆子是个机灵人,正好汤药的事不好解释,让她回去当出头鸟。
嬷嬷听到这话,长长舒了口气,快步离开了。
瓜是香甜的,可命也是只有一条的。
另一边,柳霜厢房内,气氛则比这紧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