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说话,王老夫人就跟下定了决心似的,坚持道:“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他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再者说了,‘余’字也没什么不好。
‘余’者,亦有余下、饱足之意,可取。”
顾老夫人莫名,可她惯常不会拒绝王老夫人。
所以,她也笑呵呵地应下:“那就叫顾余吧,挺好。”
两位老夫人就这么决定了孩子的名字,唯独襁褓之中的顾余心如死灰。
她打小就不喜欢自已的名字,母亲却骗她,这名字是“年年有余”的意思。
可如今,她才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她是父亲眼里多余的孩子。
不过就算她多余又如何,她在重生后的短短两刻钟里,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的人生走向。
她决心要忍着恶心去讨好顾惜。
她已经通过一辈子得知了顾惜有多受欢迎,无论是家里的父亲和哥哥们,还是宫里的元妃娘娘,和府外的许多男人,都爱她入骨,将她捧在手心。
所以,她必须获得顾惜的喜爱,这样方能依靠(踩着)顾惜,过好这一生。
而若是她能取代顾惜,那就更好了。
她想得太美好,嘴角不自觉地咧开,露出一个狡猾又猥琐的笑容。
接下来的一个月,顾余就在王芸的身边度过。
她本以为,她是顾惜面上的妹妹,顾惜会来瞧上一瞧,到时候她就赖着顾惜。
然而,无论是顾惜,还是顾许、顾旻等人,皆是一个没来。
直到一个月后,王芸出了月子,顾旻才气势汹汹地前来。
他的身后,除了紧紧牵着彼此的顾许和顾惜,还跟着好几个高高壮壮的嬷嬷,王芸看地心惊肉跳,颤着声道:“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顾旻给几个嬷嬷让出位置,“嬷嬷们,你们请。”
其中那个带头的嬷嬷笑眯眯的:“二夫人,我们是元妃娘娘派来的。”
“元妃?”
“是啊,您一个月前想要害小郡主的事,我们娘娘已经知道了。
今日,您既然已经出了月子,那就该接受惩罚了。”
“惩罚?什么惩罚?”
元妃的名号,以及眼前嬷嬷们的气势,让王芸失了辩解的力气,她只希望元妃不要太过分。
那嬷嬷笑道:“我们娘娘并非无理之人。
一月之前,二夫人想要让小郡主掉入池中,受淹没窒息之苦。
如今,就烦请二夫人也去那池塘之中也体验一番吧。”
王芸失语,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身边的嬷嬷出言恳求道:“这位嬷嬷,我们夫人才出月子,如今又是秋日,天气寒凉,不如可否等到明年春末初夏,再行惩罚。”
嬷嬷笑容不减,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温度:“天气寒凉?
那当初二夫人谋划那一切的时候,是否考虑过天气寒凉?
我们小郡主不过两岁稚童,如何受得起这般折腾?”
嬷嬷还想劝,甚至想将希望寄予顾旻身上。
而王芸已然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之地,元妃太受宠了,无论是王家,还是顾老夫人都救不了她。
她起身,老实地跟着嬷嬷们离开。
还是那个小池塘,王芸被宫里来的嬷嬷一脚踹进水里,一声惨烈的“啊”后,池水淹没过她的头顶。
另外两个嬷嬷,一人一边压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出水面呼吸。
她本能地剧烈挣扎,却抵不过嬷嬷们的大力气。
这场面太残忍、可怕,顾许赶紧捂住妹妹的眼睛,而顾旻则捂住儿子的眼睛。
可即使没看到场面,光是听着王芸的惨叫声,顾惜就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等到十息(60秒左右)后,王芸才被粗暴地扯出水面。
她疯狂地呛咳,等到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生机,面色红润一些后,嬷嬷们再次将她压入水面。
如此反复十次后,王芸已然奄奄一息。
嬷嬷们将她死狗一般地拖出池塘,如破布似的扔在边上。
“二夫人,以后还敢害我们小郡主吗?”
王芸的嘴巴张张合合,声音轻地几乎让人听不见:“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嬷嬷这才满意地收手,王芸的下人急忙上前为她擦身体,又将她抱上轿子。
顾旻始终站在一旁看着,即使王芸已被元妃惩罚过,他却依旧觉得不够。
他思来想去,以他匮乏的想象力,他能做的惩罚,大约就是拦着王芸的下人,不让其请大夫。
直到三日后,顾旻才勉强满意,允许刘大夫进入为其治疗。
秋日寒凉的池水,加之拖了三日,王芸从这以后,就开始缠绵病榻,总是病病歪歪的。
而还是小婴儿的顾余也是这时候才惊觉,她的母亲同顾惜等人的矛盾有多深。
但无论多深,都无法改变她要同顾惜亲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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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姐姐!我要跳下来啦!你一定要接着我哦!”
六岁的顾惜踩在桃花树上,手上挎着一篮子的粉色桃花,作势要往下跳。
而穿着丫鬟裙装的李亦,在树下张开双手,“好,你小心一些。我接着呢!”
小姑娘纵身一跃,投入李亦的怀抱。
她的小手轻拍李亦的肩膀:“亦姐姐真厉害,永远都能接住我!”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热烈又可爱。
李亦将她小心放到草地上,询问她:“这些花可够了?”
小丫头今日嚷嚷着要来摘桃花做鲜花饼,王嬷嬷等人都不答应,生怕她会摔跤。
可李亦看不得她失望,于是趁着王嬷嬷等人不注意,悄咪咪地带着她来花园摘花。
顾惜低头看花,用手潦草地数了数,笑嘻嘻道:“够了够了,真不够,让丫鬟再来摘吧。”
她就是觉着爬树摘花有些好玩,但一回两回的是有趣,再多便没必要了。
李亦笑着拿过她的小花篮,挎在自已的手上,又牵住她的手,打算回文生院。
这几年,顾旻为了讨女儿开心,在文生院建了个小却五脏俱全的小厨房。
所以,顾惜的一些新奇小食就从大厨房,全部转移到了小厨房来做。
他们往回走,没几步呢,后头就响起了一个孩童的声音:“姐姐!你也来摘花啊?!”
顾惜翻了个白眼,拉着李亦的手,脚步不仅不停,还要疯狂加快。
后头的人,又喊又追的,见实在跟不上才悻悻然放弃。
而总算摆脱了人的顾惜停了下来,累得直喘气:“这人不是腿刚好吗?怎么又跑出来了!跟个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