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哥哥,努力给哥哥安慰。
老夫人还想让身旁的嬷嬷将两个孩子直接抱走,所幸顾旻走了过来。
他将顾惜抱了起来,又牵住了哭鼻子的顾许,对着老夫人道:“母亲,两个孩子突然遇上这事,怕是吓坏了,接下来就跟着我住吧。”
老夫人无奈点头,“也好,让丫鬟嬷嬷也都跟过去吧,好照顾着点。
这地方,总归是不大合适他们住了。”
比起不怎么见面的老夫人,顾许对顾旻不大抵触。
要知道没出皇帝这事之前,他们一家四口每日在一块儿,顾许跟亲爹也感情深得很。
顾旻想带着两个孩子直接离开轻语堂,顾许却坚持要知道沈轻到底怎么了。
顾旻只好撒谎道:“许儿,你娘突然得了急症,如今大夫还在治,或许过段日子就能好。
我们先走吧,别打扰你娘治病。”
他说得哽咽,顾许也听得难受。
但他害怕会影响沈轻治病,才乖乖跟着顾旻离开。
顾旻住得院子叫文生院,是顾旻成亲前住地院子。
原本顾旻成亲后,这院子就彻底空了下来,却没想到时隔好几年,这院子倒是再次被启用了。
就跟在轻语堂一样,顾旻让顾许住在西厢房,而顾惜住在东厢房。
将儿女简单安置好后,他又让文生院的下人去轻语堂,将两个孩子东西全部搬到这里来。
在他看来,两个孩子今后应当是要在这里长住了。
顾许和顾惜就这么在文生院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清晨,顾许都会早早来找妹妹起床,然后两个小家伙,手拉手地去轻语堂看望沈轻。
顾旻有时会同行,但大部分时候,他要上值,并没有空闲。
而病重的沈轻每日都会见一见两个孩子,同他们说一说话。
她总是试图跟孩子们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可顾许哪里没发现娘亲日益惨白的脸色。
终于这日,他克制不住地抱着沈轻的手,哇哇大哭:“娘,你还能好起来吗?
你是不是要离开我和妹妹了?”
离别在即,沈轻也忍不住地流眼泪,她拿着帕子为顾许擦眼泪:“娘这次或许真的要离开你了。
但是,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吗?
如果娘离开了,你也要坚强,更好努力照顾好妹妹吗?”
顾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为了不让沈轻担心,而拼命地点头。
顾惜趴在沈轻的床沿上,一样哭得厉害。
她这么好的娘,就要离开她了。
她真的好难过!
母子三人哭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顾许郑重同沈轻承诺,承诺他一定会好好努力,好好长大,最重要的是,他会好好照顾妹妹。
沈轻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娘会永远看着你,陪伴你,关心你。”
小小的四岁娃娃,在这一刻,被迫成长,肩负起即将过世的母亲给予的期待。
离开的时候,顾许与顾惜都一步三回头,两人都意识到,这或许是他们同沈轻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离开轻语堂后,两个小娃娃都异常的沉默。
他们牵着手,默默着朝文生院走去。
而这股子令人感到窒息的气息很快被一个人打破。
原本坐在园子里打发时间的顾楹远远看到两人,见他们气氛沉郁,就知道沈轻怕是命不久矣了。
她笑嘻嘻地跑到两人跟前:“喂,你们娘是不是快死了?”
她得意洋洋,明明是三岁的小姑娘,穿着喜庆,却恶毒如恶鬼。
顾许本就比她大上一岁,加之是个男儿,自然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他冲到顾楹跟前,睁着铜铃一般的愤怒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娘才不会死!”
顾楹却根本不怕,她摇晃着脑袋,咧着嘴笑:“我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
这府里的人都知道,你娘她快死了!
那个贱人,做尽了坏事,还害了我娘,现在终于得了报应!哈哈哈哈!”
顾许紧握着拳头,就要遏制不住地打她,却被拼命跑过来的顾惜握住了拳头。
兄妹俩对视一眼,奇异地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接下来的发展让顾楹意外极了。
顾惜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顾许则抱着顾惜,心疼地安抚她。
顾楹眼珠子转了转,以为是这俩怕了她了。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这是因为这俩的娘要死了,所以他们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了。
这段日子在老夫人处,被勉强培养出来的教养早就不见。
她开始极尽所能地奚落、嘲笑顾惜和顾许,言辞恶毒,不堪入耳。
可没等她骂够呢!
顾庭居然突然出现了,“你个混账东西!”
他气急败坏,要不是顾楹是个姑娘,他指定要踹上一脚,让顾楹知道好歹!
可就算他不踹顾楹,也得在别的方面惩罚顾楹。
不过这些都先放上一放,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囡囡顾惜,他得先安慰。
顾庭常年练武,身强体壮,格外高大。
他小心地蹲下身子,抱起地上的顾惜,小声哄道:“惜惜啊,你别哭啦!
你放心,大伯帮你教训她。
你这么哭,大伯的心都要碎啦。
小囡囡啊……”
他从没哄过这么小的孩子,准确来说,他就没做过这回事。
可看着这张跟沈轻极为相似的脸,他竟是无师自通地说起了一箩筐的好听话。
顾楹本是被顾庭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这会儿听到严父说起这些哄人的话,她先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继而就是气地炸毛。
她明明才是顾庭的亲生女儿,却从没被顾庭这么抱在怀里哄过。
她太生气了,连带着刚刚被顾庭吼了一顿的害怕都消失不见了。
她气急败坏地在顾庭面前跳脚,小手指着顾庭,气呼呼地大叫:“爹!你快把顾惜放下来!爹!爹!”
顾庭看着原本已经被哄得开心的顾惜又开始愁眉苦脸,气愤地对着站在脚边的顾楹道:“你给我闭嘴!”
顾楹才没这么轻易闭嘴,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声音也更大了:“我为什么要闭嘴?!
你明明是我爹,凭什么抱她?!
不行,爹你必须马上把顾惜放下来,然后抱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