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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潮信来了。"渔童扯了扯她染雪的衣袖。海平线上,十万青铜傩面组成的巨舰正劈浪而来,每张面具的瞳孔里都跳动着星砂火焰。而在他们身后,初代脊椎骨剑的虚影贯穿天地,剑柄复眼缓缓睁开——里面端坐着个正在吃桃花饴糖的星砂婴儿青铜傩舰撞碎满月时,阿沅正往锅炉里倾倒星砂。机械傩偶们跳着三千年前的祈福舞,关节喷出的蒸汽在甲板上凝成《药师经》残章。她瞥见监视镜里巫童的异状——那孩子背上的刺青正渗出血星砂,在轮机舱地板上绘出青城山古阵图。
"第七舱室压力过载!"机械傩偶突然变调的声音混着齿轮卡顿声。阿沅撞开锈蚀的舱门,看见巫童悬浮在血阵中央,双手插入轮机核心的星髓炉,炉内火焰竟呈现出林沉舟自焚时的姿态。
"阿姊,它在唱歌。"巫童回眸时瞳孔分裂成双色,左眼星砂右眼翡翠,"是那首冷宫摇篮曲。"他脚底阵图突然具象化,将轮机舱改造成三百年前冷宫地窖的模样,星髓炉变成那口幽深的古井。
阿沅腕间残留的桃木镯烙印突然发烫。她扯开蒸汽管喷出星砂雾,雾中浮现初代阿昙舞剑的剪影:"用傩面共鸣!"剪影挥剑斩断幻象,阿沅趁机将主控室的青铜傩面扣在脸上。面具内侧的蛛网露珠突然沸腾,显露出傩舰的真实形态——这竟是初代脊椎骨剑的剑鞘所化!
舰体突然剧烈震颤。巫童的血阵穿透甲板,在海上铺出星轨铁道,铁轨尽头矗立着泪碑投影的巨型日晷。七十二尊机械傩偶集体跳入熔炉,它们的翡翠关节在烈火中重组,化作一列蒸汽火车头,烟囱喷出的竟是初代婚宴的合衾酒香。
"原来你才是钥匙孔。"巫童的声音突然苍老如师叔祖,他撕下后背刺青贴在阿沅的傩面上,"而我是插错纪元的钥匙。"刺青渗入青铜面具,阿沅看见恐怖真相:这艘傩舰每隔西十一纪元就会出现,舰长室内堆积着历代自己的头骨,每个头骨眉心都刻着带血的"永"字。
星轨铁道开始自主延伸。蒸汽火车头拖着傩舰在血海上狂飙,车灯照出海底沉没的十万冰棺。巫童跃上车顶吹响骨笛,笛声竟唤醒棺中尸体,它们攀附车体组成活体锅炉,燃烧时发出的哀嚎正是《药师经》倒念咒文。
(当列车撞向日晷时,阿沅在傩面里看见双重镜像:左镜是星砂婴儿啃食傩舰,右镜是自己将桃木簪刺入巫童心脏。而现实中的她正将星髓炉改造成抛锚装置,车头脱钩的瞬间,初代脊椎骨剑的虚影贯穿天地——剑尖上挑着的,是半块沾着这个纪元糖霜的青铜傩面...)---
阿沅扯断操纵杆的刹那,傩舰龙骨发出洪荒巨兽的哀鸣。历代自己的头骨从舰长室蜂拥而出,每个颅骨都喷射出翡翠尾焰,将舰体拆解成青铜蛊蜂群。巫童在蛊蜂风暴中心狂笑,他的脊椎刺破皮肉疯长,骨节间嵌着的竟是初代婚宴的合衾杯碎片。
"阿姊可知,傀儡化的从来不是船员?"巫童的脊椎剑挑破星髓炉,炉内流淌出粘稠的纪元羊水,"是你这些轮回残骸在操控傩舰!"历代阿沅头骨的眼窝突然睁开,瞳孔里跳动着不同纪元的北辰星。
海底冰棺群在此刻浮出水面。棺盖上的泪碑投影交织成网,将蛊蜂群收束成钻头形态。阿沅佩戴的傩面突然增生血肉,蛛网露珠在脸颊腐蚀出星轨纹路:"那就让残骸们尝尝这个!"她撕下溃烂的脸皮掷入蜂群,人皮在蛊蜂间传递,最终裹住初代脊椎骨剑的虚影。
巫童的狂笑变成痛呼。他背上的星轨刺青开始反噬,将脊椎剑熔炼成青铜铁轨。历代阿沅头骨趁机钻入他的七窍,在颅内拼出微型青城山沙盘。当第七十二块头骨嵌入太阳穴时,巫童的右眼突然炸裂,飞出的星砂眼球里封印着林沉舟剜鳞的完整记忆。
海面沸腾如星髓熔炉。阿沅踩着蛊蜂跃至高空,溃烂的脸庞映出血月:"永字第八画..."她以脊椎骨剑为笔,在云层刻写逆转咒文,"是断代!"所有蛊蜂突然调转尾刺,将毒液注入自己腹眼。
巫童在颅骨沙盘中蜷缩成胎儿状。他破碎的右眼渗出纪元羊水,左眼重瞳映出双重末日:左侧是青铜文明崩塌的齿轮雨,右侧是巫蛊纪元胎动的血浪潮。初代合衾杯碎片从脊椎脱落,杯底显影的婚书署名正在燃烧。
"错了...全都错了..."巫童呕出带齿轮的血块,每个齿轮都刻着阿沅的"永"字,"林沉舟当年剜鳞是为了..."他的遗言被颅骨沙盘的爆炸声吞没。七十二峰虚影从海面拔地而起,峰顶泪碑投射出初代阿昙自抽脊椎的真相画面。
阿沅在坠落中看清宿命:
每具海底冰棺都封存着前纪元的剜鳞刀
星髓心脏实为历代林沉舟命魂的缝合体
自己溃烂的脸皮正是星轨图的活体拓印
(当蛊蜂群集体自爆时,初代脊椎骨剑的虚影刺穿血月。月光化作糖霜洒落,在海面凝成新纪元的星轨胎盘。巫童残存的左眼漂浮在血潮中,瞳孔里倒映着阿沅的最终形态——她的血肉与青铜傩面彻底融合,发间飞舞的蛊蜂正在编织第西十一纪元的第一个"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