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裹着星砂倒灌入饕餮面具时,柳随风右眼突然淌出翡翠色液体。视线穿透无涯子腐烂的左脸,他看见三千年前的雨夜:阿昙跪在青铜鼎前,将剜出的心脏喂给怀中女婴。而那女婴吮血时露出的笑容,竟与七岁阿昙递糖葫芦时的神情分毫不差!
"原来你才是最初的饲蛊人!"柳随风锁骨星纹突然离体,在空中拼成完整的潮汐锁图谱。每道星轨交汇处都嵌着粒发霉的山楂核,核上刻着微小的"林"字。
无涯子的人面蜈蚣突然暴起,腹部裂口喷出翡翠毒瘴。瘴气中浮现历代饲蛊人的临终画面:每个将死之人都在青铜柱上刻下血书,最新那道未干的血迹写着"莫信桃花甜"。
"你以为她真舍得杀我?"林沉舟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与无涯子相同的桃花胎记,"当年冷宫大火,是她亲手将毒糖喂进你嘴里!"
阿昙残魂突然自青铜树中挣脱。发间桃花染成青铜色,瞳孔裂成六瓣:"随风,刺我天枢穴!"声音却带着无涯子的浑浊回响。
柳随风的冰刃在星髓浸润下泛起血光。刃尖触及阿昙残魂的瞬间,整棵青铜树突然浮现血管纹路。他看见树芯里封着半块命牌——正是当年三个孩童拉钩时掰碎的那块!
"叮——"
血铃自鸣的刹那,深渊底部升起九口青铜井。井水倒灌形成水幕,映出最深的秘密:三千年前阿昙剜心饲蛊时,眼角滑落的血泪凝成了最初的星砂。
"原来星砂是至情血..."柳随风握铃的手突然灼痛。他看见自己每处穴位都钻出星髓凝成的蛊虫,虫翼上浮现着历代剜鳞的画面。最骇人的是心口那只母蛊,腹部纹路竟与阿昙的胎记一模一样!
林沉舟突然发出尖利笑声。他幼小的身躯在青铜树中膨胀,星砂在皮肤下拼出完整的潮汐锁阵图:"师尊可知,潮汐最盛时..."阵图突然逆转,"便是锁断之时!"
深渊突然寂静。血色满月中浮出粒翡翠星砂,砂粒里封存着最终的真相——当年三个孩童拉钩时,阿昙偷偷将半粒山楂塞进林沉舟掌心,果核上刻着微小的符咒:**逆命
林沉舟捏碎翡翠星砂的刹那,三个孩童的虚影从血月中浮现。七岁的阿昙踮脚将山楂核塞进小随风掌心,十二岁的林沉舟却从背后掏出朱砂笔,在核上刻下逆命符——符咒亮起的瞬间,整个深渊突然陷入死寂。
"原来你早知星砂有毒。"柳随风右眼星髓凝结成刃,刺穿母蛊腹部。翡翠黏液喷溅中,他看见母蛊纹路里藏着更小的符咒:**同归**。
无涯子的嵴蛊链突然寸寸断裂。青铜树上的血管纹路急速枯萎,树芯命牌里传出阿昙本体的尖叫:"师兄住手!你答应过不碰逆命符!"
林沉舟幼童形态的躯体突然暴涨,皮肤下星砂凝成三千年前的祭器:"师妹,当年你喂我吃下毒糖时,可曾想过这日?"他手中的青铜匕首竟与阿昙剜心所用的一模一样。
柳随风突然想起七岁那日,阿昙教他写"永"字时,曾用指尖血在砚台画了道符。此刻他蘸着星髓在虚空重绘符咒,深渊石壁突然剥落,露出密密麻麻的青铜笼——每个笼中都关着个阿昙的残魂!
"这才是你分魂三千的真相?"柳随风挥刃斩向最近的囚笼。锁链断裂时,笼中残魂化作星砂汇入他右眼,记忆洪流中浮现骇人画面:每个午夜子时,阿昙都会分裂一缕魂魄镇压潮汐锁,而锁链另一端拴着的竟是幼年林沉舟!
无涯子的饕餮面具突然炸裂,腐烂的左脸伸出触须缠住青铜树:"本尊的善念恶念,今日终要合一!"树干裂开巨口,将林沉舟与阿昙的残魂同时吞入。
柳随风锁骨处的星纹突然离体,在空中拼成往生阵。当最后一道星轨亮起时,深渊底部传来锁链断裂声——九口青铜井中升起三百年前那串糖葫芦,糖衣在星髓中融化,露出里面裹着的半枚青铜钥匙!
"原来破局之法一首都在......"柳随风握住钥匙插入心口。星髓蛊虫突然僵死,母蛊腹部符咒大亮,整棵青铜树轰然炸成星雨。
血月消散处,三个孩童的虚影正在拉钩。林沉舟掌心亮着逆命符,阿昙指尖凝着同归咒,而小随风手中握着的,是那颗刻着"等春来"的霉变山楂。
当星雨坠入深海时,柳随风听见最初的诺言:"等桃花开满青城山,咱们就分吃这串糖葫芦。"阿昙的声音清澈如初,"要蘸着晨露,才不苦呢。"
潮汐锁彻底沉寂的刹那,最后一粒星砂渗入柳随风右眼。他看见深渊化作漫天桃花,每一瓣都裹着星砂,落在漠北新立的无字碑上。碑旁插着半截糖葫芦签子,签尖的青铜钥匙正慢慢生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