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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的琉璃瓦上积了一层薄霜，晨曦透过云层，将殿前的丹陛染成淡淡的金色。
水廷宥站在殿外回廊下，指尖轻抚过腰间玉佩——这是他从梁山返回时，庞秋霞悄悄系在他腰带上的。
玉面刻着精细的山水纹，背面一个小小的'宥'字，笔画间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陛下，晨露湿重，当心着凉。”身后传来温婉的声音，一件杏黄色云纹披风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水廷宥回头，薛宝钗正垂眸为他系着领口的丝带。
她今日梳着端庄的牡丹髻，发间只簪一支点翠凤钗，耳垂上的珍珠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
一个月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怎么起这么早？”水廷宥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发现她掌心有几点墨痕，“又熬夜抄经了？”
薛宝钗睫毛轻颤，嘴角却扬起浅笑：“陛下离宫这些日子，臣妾每日在佛前抄一卷《金刚经》，祈求圣驾平安。”
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昨夜听闻圣驾回宫，本想立刻前来，又怕惊扰了陛下休息。”
水廷宥心头一热，伸手轻抚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朕不在时，你定是没有好好用膳。这脸都瘦了一圈。”
“陛下明鉴，”宝钗微微低头，耳尖泛起淡淡红晕，“只是胃口差些，并非有意......”
“宝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史湘云提着裙角从回廊转角蹦出来，发间金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可让我逮着了！宝姐姐偷偷来见陛下，也不叫上我！”
她脸颊红扑扑的，像枝头熟透的苹果，眼睛亮得惊人。
水廷宥不禁莞尔，湘云还是这般活泼，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她今日穿着海棠红绣金蝶的袄裙，腰间挂着的香囊针脚歪歪扭扭——那是去年他生辰时她亲手绣的。
“云丫头，慢些跑。”水廷宥伸手扶住险些绊倒的湘云，“朕带了好东西给你。”
湘云眼睛一亮，立刻抓住他的衣袖：“是什么是什么？是梁山的泥人儿吗？还是他们说的那种会发光的石头？”
她眨着大眼睛，满是期待。
水廷宥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匣：“打开看看。”
湘云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银铃铛，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蝴蝶。
“呀！”她惊喜地叫出声，“比宫里匠人做的还精巧！”
她立刻取下自己发间的旧铃铛，眼巴巴地看着水廷宥：“陛下帮我戴上嘛！”
薛宝钗轻咳一声：“云丫头，陛下刚回来......”
“无妨。”水廷宥接过铃铛，湘云立刻转过身，乖乖低下头。
他小心地为她系上新铃铛，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柔软的发丝，带着淡淡的花香。
“好看吗？”湘云转回身，摇晃着脑袋让铃铛发出清脆声响，然后突然扑进水廷宥怀里，“谢谢陛下！云儿最喜欢您了！”
水廷宥被她撞得后退半步，笑着拍拍她的背：“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
“在陛下面前，云儿永远都是小孩子嘛。”
湘云撒娇道，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对了对了，这是我给陛下求的平安符，在城外的观音庙跪了整整一天呢！”
水廷宥接过还带着她体温的荷包，心中感动：“辛苦云丫头了。”
“陛下旅途劳顿，该先用早膳才是。”湘云忽然正经起来，学着薛宝钗平日的语气，“我让小厨房准备了您爱吃的枣泥山药糕和杏仁茶。”
三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熙凤扶着宫女的手匆匆走来，石榴红的裙裾在晨风中翻飞如焰。
她发间金凤衔珠步摇晃得厉害，显然是一路疾行。
“哎哟我的好陛下，您可算回来了！”王熙凤未语先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庄子上那些管事们天天追着我问'皇爷何时回来'，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水廷宥看着她额角的细汗，知道她必是天不亮就从皇庄出发。
王熙凤管理着皇室在城外的几处庄园，平日里难得进宫。
她今日特意打扮过，唇上点了新鲜的胭脂，腕间金镯叮咚作响。
“凤丫头辛苦了。”水廷宥温声道，“庄上近来可好？”
王熙凤眼波流转：“托陛下的福，今年收益比去年多了三成。”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只是北边来的商队说，鞑靼人最近不太安分......”
水廷宥眸色一沉，正思索间，忽觉衣袖被人轻轻拉扯。
“陛下......”秦可卿不知何时己站在他身侧，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她今日穿着月白色绣银竹的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簪，清丽脱俗。
那双含情目里氤氲着水汽，欲言又止。
水廷宥心头一软。
可卿性子最是敏感多思，他离宫这些日子，想必她又胡思乱想了。
他伸手抚了抚她鬓角：“朕回来了。”
简单的西个字，却让秦可卿眼中泪光闪动。
她低头掩饰情绪，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食盒：“臣妾熬了百合莲子粥，最是安神......”
“好了好了，都别站在这儿喝风了。”王熙凤拍拍手，“陛下刚回来，该好好歇歇。你们一个个的，有话不能进屋说？”
众人这才簇拥着水廷宥往养心殿走去。
途经御花园时，一阵熟悉的琴声飘来，如清泉漱石。
水廷宥驻足望去，只见黛玉独坐凉亭，素手抚琴。
她穿着淡紫色纱衣，发间只一支木簪，清冷如画中仙。
琴音戛然而止，黛玉抬眸，隔着花树与他对视一瞬，又垂下眼帘继续抚琴，仿佛只是偶然一曲，与他的归来毫无关联。
但水廷宥分明听见，她指尖下的曲调己从《高山流水》换成了《凤求凰》。
“林妹妹还是这般别扭。”湘云小声嘀咕，“明明昨日听说陛下要回来，连夜把陛下赐的那架'九霄环佩'擦了又擦......”
薛宝钗轻轻捏了捏湘云的手：“林妹妹性子如此，你又不是不知。”
水廷宥却嘴角微扬，突然提高声音道：“这《凤求凰》弹得甚好，只是第三段转调处稍显生涩。”
凉亭中的黛玉手指一顿，琴音微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头也不抬，声音却清晰地传来：“陛下远行归来，耳力倒是更胜从前了。”
水廷宥轻笑：“林妹妹的琴艺，朕怎会听不出来？”
黛玉这才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冷淡：“陛下还是快些去用膳吧，免得饿坏了身子，倒叫姐妹们心疼。”
养心殿内，熏香袅袅。水廷宥刚坐下，宫女们便鱼贯而入，摆上各色点心小菜。
薛宝钗亲自为他布菜，动作优雅精准，将他喜欢的几样小菜都夹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陛下尝尝这个，”宝钗轻声道，“这是新进贡的鲈鱼，臣妾特意让御膳房用清蒸的法子，最是鲜美。”
水廷宥尝了一口，点头称赞：“果然美味。宝儿最知朕的口味。”
湘云不甘示弱，也夹了一块枣泥山药糕递到他嘴边：“陛下尝尝这个！我盯着御厨做的，保证和您离宫前一个味道！”
水廷宥笑着接过，湘云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唇边，惹得她脸上一红，慌忙收回手。
秦可卿默默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粥，轻轻放在水廷宥手边：“陛下，趁热用些粥吧，养胃。”
王熙凤看着这一幕，挑眉笑道：“瞧瞧你们，陛下又不是三岁孩童，还怕他饿着自己不成？”说着，她却亲自斟了一杯温热的杏仁茶。
水廷宥被她们围在中间，心中温暖。他环视众人，忽然问道：“元春呢？怎么不见她？”
薛宝钗温声回答：“大姐姐前日去城外寺庙祈福，按例要斋戒三日，明日才能回宫。她临行前还念叨，怕赶不上迎接陛下。”
水廷宥点头表示理解，正要说话，忽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在王熙凤耳边低语几句。
王熙凤眉头一皱，随即恢复笑容：“陛下，庄上有些琐事需要处理，臣妇先告退了。”
水廷宥看出她神色有异：“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熙凤摆摆手：“不过是些佃户的小纠纷，臣妇去去就回。”她行了一礼，转身时裙角飞扬，带起一阵香风。
湘云看着王熙凤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凤姐姐总是这么忙......”
“她管理着那么多庄子，自然忙碌。”薛宝钗为水廷宥添了些茶，“陛下别光顾着说话，多用些膳食。”
水廷宥一边用膳，一边听着湘云叽叽喳喳说着宫里的趣事，秦可卿偶尔轻声补充几句，薛宝钗则适时为他添茶布菜。
一时间，殿内其乐融融，仿佛他只是出了趟远门归来的一家之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