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烬:游医时墟纪

第7章 避关遇野兽,惊变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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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山河烬:游医时墟纪
作者:
禾下客
本章字数:
5564
更新时间:
2025-03-12

山间雾气渐浓,刘昀与崔蘅沿着密林小径前行。脚下的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偶尔有几声鸟鸣从树梢传来,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刘昀手持竹杖,目光警惕地扫视西周,手中的地图己被他收起,只凭记忆辨认方向。崔蘅紧随其后,桑枝拐杖稳稳地支撑着她的身体,尽管呼吸略显急促,但她的步伐依旧坚定。

山风裹着腐叶气息扑面而来,刘昀的竹杖探进藤蔓纠缠的乱石堆,青铜卦钱在腕间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们己在万安山腹地跋涉多日,崔蘅的桑枝拐杖早己沾满暗红泥浆,杜仲胶包裹的杖头在石面上拖出断续的湿痕。

“再往前一段,绕过这片林子离开万安山,就能避开伊阙关的盘查。”刘昀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他回头看了一眼崔蘅,见她神色如常,心中稍安。

"当心!"刘昀突然拽住崔蘅的袖角,药篓里的苍术簌簌作响。他指间夹着半枯的艾叶,淡青烟雾在两人周身缭绕。

前方密林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是野兽。”刘昀低声提醒,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他迅速环顾西周,试图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但密林中树木繁茂,视线受阻,根本看不清前方的状况。

咆哮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从灌木丛中冲出,獠牙森森,目光凶狠。刘昀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挡在崔蘅身前,手中的竹杖横在胸前,试图阻挡野兽的冲锋。

刘昀将药箱甩到身后,竹杖横挡的瞬间,崔蘅也用拐杖重重砸在野猪鼻头。那野兽吃痛偏头,獠牙擦过手腕麻绳,青铜卦钱迸出火星。撞得崔蘅踉跄后退,獠牙也擦破她的肩头。

破空声骤然撕裂雾气。

一只羽箭钉入野猪后臀,箭尾白翎犹在颤抖。十余步外,猎户张弓搭箭的身影在树后转出,第二支箭精准贯穿野猪耳廓。野猪哀嚎着倒在荆棘丛。

“多谢壮士相救。”刘昀扶住崔蘅右臂,赶忙查看着崔蘅伤口,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是擦伤,并不严重。”

猎户收弓走近。用草绳扎紧野猪后腿,转头瞥见了刘昀的药箱。

“原来是医者。”猎户眉头微动,“先生能否给俺娘瞧瞧痹症,寒舍就在岭后。”

崔蘅注意到刘昀指尖在地图万安山位置重重一划。目光扫过猎户磨破的牛皮护腕:"好,烦请壮士引路。"

猎户带着两人穿过密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村。村子不大,几间木屋散落在山腰上,炊烟袅袅,显得宁静而祥和。

猎户将两人带到一间木屋前,推开门道:“这就是俺家。先生在此稍候。”

刘昀道谢,扶着崔蘅进屋坐下。屋内的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刘昀迅速检查了崔蘅的伤口,确认没有大碍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幸好遇到了这位猎户,不然......”刘昀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

崔蘅轻轻笑了笑,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调侃:“先生不是说此去荆州要翻七十二座山峰吗?这才刚开始,先生就担心了?”

猎户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在崔蘅面前,语气粗犷却带着关切:“两位先喝点粥暖暖身子,这时节山里寒气重。”

猎户眉头微皱:“俺娘患这痹症多年,每到阴雨天就疼的厉害,去城里抓了几次药也没见有什么用。”

刘昀点头,起身跟随猎户来到隔壁的木屋。屋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倚在火塘边,的关节抚着温热药罐。刘昀上前为老妇人诊脉,又仔细询问了她的症状,随后从药箱中取出苍术和威灵仙,对猎户说道:“这两味药可祛风除湿,通络止痛。我教你如何制作药酒,每日服用少许,可缓解症状。”

猎户连连道谢,刘昀则开始忙碌起来。他将苍术和威灵仙研磨成粉,加入猎户家中的米酒中,又添了几味辅料,制成了一壶药酒。老妇人服下后不久,眉头渐渐舒展,疼痛似乎有所缓解。

“先生真是神医!”猎户感激地说道,“这比药铺的方子管用多了。”

刘昀摆摆手,语气谦逊:“不过是寻常药材,能帮上忙就好。”

猎户热情邀请,“若不急着赶路,先生再多留几日吧,俺明日晌午去伊阙关沽些好酒。权当报答先生恩情。”

刘昀犹豫片刻,想着崔蘅伤情虽无大碍,但大病初愈,多休养几日总是好的。他点点道:“那就叨扰了。”

几日之后,猎户背回了整坛的桑落酒。

猎户掀开酒坛的泥封,浓烈的桑落酒香裹挟着山外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南市当街的绸缎庄烧得只剩梁架,酒旗叫马蹄踏得稀烂。"猎户啜饮着浑浊的酒液,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昨个儿过伊阙关的商队说,汝南王府的青铜门环都被劈成了两截——楚王的亲卫用铁戟挑着三颗首级绕城示众,血点子溅在永宁寺的幡幢上,惹得僧人们泼了十八桶井水都洗不净。"

崔蘅手中补着葛袜的银针蓦然戳破指尖,洇出朱砂似的血珠。她抬眼看向刘昀,发现对方正盯着陶碗里晃动的酒液出神。青铜卦钱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芒,像极了他们离开洛阳时,宫墙外惊起的鸦群羽翼。

猎户醉眼朦胧地指向北方:"邙山的乌鸦都叫洛阳城的血腥气熏疯了,成群结队往金墉城飞哩!"他忽然压低声音,"连太后的椒房殿都渗出血水,值夜的宫人说半夜能听见..."

刘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熟悉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与史书文字重叠——元康元年八王之乱的序章正在上演。他想起穿越前在图书馆翻到的《晋书·惠帝纪》,那些泛黄纸页上轻描淡写的"楚王玮杀太宰汝南王亮、太保卫瓘",此刻却化作浓稠的血浆漫过洛阳街巷。

火光在猎户粗糙的面庞上跳动,刘昀突然闻到腐肉般的恶臭。这气味来自整座城池的溃烂,来自即将持续十六年的屠杀,来自史官笔下轻描淡写的"八王之乱"。这个连麻沸散都未普及的时代,连最基本的止血纱布都带着霉味,却要上演人类史上最惨烈的宗室相残。

刘昀着陶碗边缘:“六月壬辰①?”

"先生怎知是六月壬辰?"猎户的疑问将刘昀拽回现实。他望着陶碗里浑浊的酒液,忽然渴望喝到穿越前常点的冰镇啤酒。那些装在玻璃瓶里冒着冷气的液体,和眼前这坛混着泥腥味的浊酒之间,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一千七百年。

夜风掠过茅屋外的古槐,叶片沙响间仿佛传来金戈铁马之声。

“医者总要记日子配药。”刘昀将酒碗重重放在药箱,青铜锁扣发出清响。

猎户忽然盯着二人:“先生离开要多多保重,如今世道乱了,连宫里的贵人都保不住性命。”

刘昀微微颔首,语气温和:“也让老人家多保重身体,药酒记得按时服用。”

三日后启程时,刘昀特意绕到山崖边俯瞰洛阳。晨雾中的都城宛如搁浅的巨兽,宫阙飞檐上凝结的露水,在他眼中都像是未干的血迹。崔蘅的桑木杖忽然点在某处:"先生看那云气,倒像太极殿的鸱吻。"

刘昀盯着崔蘅指的方向,此刻碧空如洗,他却仿佛看见八王之乱的血光染红了整个时代的天空。袖中的青铜卦钱叮咚作响,不知是在预警前路艰险,还是嘲讽他这个来自未来的窥秘者。

“先生,”她还是问道:“您离开洛阳,真的只是为了采药吗?”

刘昀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您离开的时机太过巧合,难道您提前知道洛阳会有变故?”

他抬头望向远方山峦,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有些事,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崔蘅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带着一丝探究。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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