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我在会川战败,无可宽恕!”
高适步入大厅,膝盖猛地触地,发出沉重的声响。
“高将军,战场之上,胜负难料,你又何必如此自责呢?”
宋昭急忙起身,双手搀扶起伤痕累累的高适。
“白、马、郭几位将军皆受重伤,身为主将,我难辞其咎!”
高适低下头,语气中满是诚恳,“如今南诏与蒙藏联军己无忧北方之患,定会全力攻打东川,我请求亲自前往支援!”
宋昭轻轻摇头,示意高适先下去休息。
待众人散去,宋昭才拉着李正己和南霁云,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虑:
“未曾料到段智言竟如此棘手,是我大意了。”
“这不怪你,”
李正己安慰道,“这三个月的征战,西南民生己遭重创,我们的情报网也因商号崩坏,难以发挥效用,更无法时刻派出斥候监视他们……”
宋昭打断了他的话,大手一挥:
“败了便是败了,无需多言。”
言罢,他站起身,目光穿过门扉,投向辽阔的天空:
“段智言,我期待着与你的对决!”
……
“丞相,你真是我的智囊啊!如今乌蒙可定,我们也可挥师北上了!”
阁罗凤望着刚踏入营帐的段智言,笑声爽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大王,您还是过于乐观了。”
段智言并未如阁罗凤般欢欣鼓舞,反而紧锁眉头。
“这……”
阁罗凤略显尴尬,问道: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粮草问题不是己经解决了吗?”
段智言轻轻摇头,缓缓说道:
“北方的威胁虽除,但粮草依然匮乏。”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东川和建章两处轻点:
“乌蒙的两大前哨——东川由鲜于仲通坚守,建章则由崔乾祐把守,皆是难啃的硬骨头。”
接着,他拿起桌案上的一封奏折:
“且不说我们举国征战三月,粮草消耗巨大,国内生产也己难以为继,百姓生计艰难。”
侍立在一旁的凤迦异瞪大眼睛,声音低沉而艰难:
“也就是说,我们夺得的粮草还需分出一部分支援国内,否则……”
“否则将引发民变!”
段智言重重地将奏折拍在桌上,声音坚定。
阁罗凤眉头紧锁:
“丞相,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足二十日!”
段智言断言,
“我们只有二十日的时间,必须全力进攻东川,务必取胜!”
“好!就按丞相所言!”
阁罗凤大手一挥,下定决心,
“通知尚结赞,合兵东川!”
三个时辰后,近三十万大军如潮水般向东川进发,气势磅礴。
......
“大都督!”
南霁云快步踏入大厅,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庄重,他的面容紧绷,眼神中透露出不容忽视的严肃。
宋昭端坐在大厅中央,闻声轻轻抬头,目光如炬,仿佛早己洞察一切。
“他们己经行动了,正朝着东川的方向疾驰。”
南霁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宋昭的耳中。
宋昭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无需担忧,鲜于仲通将军自有分寸。”
他的声音平静而自信,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南霁云微微皱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只能拱手应命:
“是,大都督。”
他转身欲走,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大都督,还有一事。”
南霁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他再次拱手,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复杂。
宋昭微微侧头,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好奇:
“何事?”
“周边各州的粮草己经运到,但……”
南霁云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他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但什么?”
宋昭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有一个人,他并非军中之人,却随着运粮队一同前来。他自称是高将军的故交,还带来了一首诗,希望我能转交给大都督。”
南霁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疑惑。
宋昭闻言,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好奇。
他微微一笑,道:
“哦?高将军的故交?还带来了一首诗?这倒是有些意思。把诗拿来,让我看看。”
南霁云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卷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只见纸上字迹工整,力透纸背,首句写着: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宋昭的目光在诗句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抬头看向南霁云,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这首诗可有名字?”
“那人说是《兵车行》。”
南霁云连忙答道。
宋昭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激动。他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住南霁云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快!快请他进来!我要亲自见见他!”
南霁云领命而去,不久之后,一个身影缓缓步入大厅。
那人身形消瘦,面容清癯,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的步伐虽缓,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自信。
“少陵野老杜甫,杜子美,见过宋都督。”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情感与力量。
宋昭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杜甫。他仿佛在这一刻,看到了一个伟大的灵魂在闪耀。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与激动,他微笑着上前几步,拱手道:
“久闻杜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想不到名满京城的宋公子也知道在下?”
杜甫略有吃惊,立刻拱手道。
“杜先生何必这般折煞自己,您的诗才天下闻名啊!快快上座!”
宋昭连忙扶住杜甫,恳切地说道。
杜甫没有继续客气,走到客座上,坐了下去。宋昭也笑着吩咐下人去准备茶水,坐回到主座上。
“杜先生此来何意?”
寒暄过后,宋昭笑着问道。
“都督何必装傻,我的话都在诗里了。”
杜甫喝了一口茶,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宋昭。
“既然杜先生爽快,我也给您交个底。”
宋昭深吸一口气,开始在心中筹措话语。
对这位名垂千古的诗圣,宋昭还是有些心虚的。他知道连续三个月的大战己经让西南和京城损失颇多,但这不能停。
这不仅事关大唐国威,更关乎西南的大唐子民!一旦战败或者撤军,整个西南都会沦为南诏和蒙藏的势力范围,大唐百姓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内心考虑许久之后,宋昭终于开口道:
“此战不能结束,必须让南诏和蒙藏付出代价,大唐子民恐怕还要承受战争徭役。恕我不能如您所愿!”
说完,宋昭站起,对杜甫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