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秋天,我想讲讲友人刘湘润离奇失踪的事。
那时,大三的我们开始忙于求职,多数同学既要保证出勤不挂科,又要兼顾求职准备,忙得不可开交。而刘湘润却与众不同,他洒脱随性,只要出勤天数足够,就会随性翘课,沉浸在自己的爱好——探索那些废弃的烂尾和传出闹鬼的楼房中。
刘湘润对这类地方的喜爱,并非源于对灵异事物的好奇,而是钟情于那份怀旧的氛围。他为此特意换了部拍照性能好的手机,一有空就去拍摄废墟,还常得意地向我展示成果。那些照片里,有宛如秘境般的神奇画面,也有透着今昔无常哀愁的遗迹,当然,偶尔也会有阴森得像恐怖片场景的废弃民宅。刘湘润说,他从不靠近那些看起来邪门的废墟,只拍个外观留作纪念,但一首渴望找个事故废墟,进去住一晚体验体验。
某天,刘湘润兴奋地跟我说,他散步时发现了个绝佳废墟,打算去看看。我劝他别擅闯民宅,可他压根没听进去,一心只想着去探索。没想到,这竟成了我和他最后的对话。
起初,我只是觉得有段时间没见到刘湘润了,可一周、两周、三周过去,他仍毫无踪迹,我不禁起了疑心,便向学校事务处询问。这才得知,刘湘润的父母己帮他提交了休学申请,但休学原因,事务处以隐私为由,并未告知。
一个月后的某天,我正埋头制作简历,手机收到刘湘润发来的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60秒左右的视频。我好奇地点开,起初画面一片漆黑,渐渐出现一个被微弱光源照亮的榻榻米,刘湘润盘腿坐在中间,旁边放着类似LED工作灯的照明工具,手机架在三脚架上,像是在自拍。但奇怪的是,这视频是俯瞰视角,仿佛有第三者在拍摄。
视频里刘湘润对着镜头絮絮叨叨,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我实在不明白他发这个的目的,就问了句“这视频啥意思?”,可刘湘润一首没读消息。
第二天,我跟其他友人说起刘湘润发视频的事,他们都一脸茫然,看来这视频只发给了我。我心里既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在刘湘润心中或许很特别,又因猜不透视频含义而烦躁不安。
几天后,刘湘润又发来一个视频。这次从缩略图就能看出是之前那个房间,我点开,视频时长约72秒,开头20秒和上次差不多,刘湘润对着镜头碎碎念。可20秒过后,刘湘润突然看向镜头,脸色骤变,接着“啊啊啊”地惊恐大叫,顿时身体瞬间往后跳,撞到身后的隔扇。他用手臂紧紧挡住视线,蜷缩成一团,似乎在拼命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55秒左右,镜头突然晃动,像是有人从高处跳下,画面上下剧烈抖动,突然镜头高度与刘湘润平视,缓缓朝蜷缩在角落的刘湘润靠近。我这才意识到,拍摄者另有其人。可刘湘润向来独来独往,从未听说他会带朋友去废墟,这次怎么会有同伴?而且刘湘润为何如此恐惧?
就在我疑惑时,视频播放到70秒左右,刘湘润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视频戛然而止。我被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心脏狂跳不止。缓过神后,我又反复看了几遍视频,除了确定有个神秘拍摄者外毫无头绪。
我越想越担心刘湘润的安危,猜测他可能遭遇了不测,比如被囚禁或绑架。可仅凭这些视频,报警又似乎有些草率,我陷入了纠结。
第二天我实在没办法,跑去学校事务处,求他们给我刘湘润家的联系方式,事务员却以隐私为由拒绝。我只好退一步,让他们把我的电话给刘湘润的父母,告知他们联系我。
之后,我开始从和刘湘润的聊天记录里寻找线索。刘湘润常骑越野摩托去远处“散步”,顺便考察废墟,所以他的活动范围应以摩托能到达的距离为准。我翻着聊天记录,突然看到一张照片,那是一座颇具年代感的平屋,瓦屋顶、杂草丛生的庭院、红色的邮箱,这不就是刘湘润之前提过的废弃房屋吗?
我仔细观察照片,发现围墙的一块牌子上刻有地址,虽被杂草遮挡,但通过图像编辑软件勉强辨认出来。我在浏览器上搜索地址,得知房屋在某县的乡下。接着用网络地图和换乘app查询,发现从我家出发坐地铁和巴士,2 - 3小时就能到达。
我决定,如果刘湘润的父母再不联系我,下一个休息日就去那看看。可我又不敢独自前往,这时我猛然想起了张英。张英是我和刘湘润的共同朋友,也曾表示对灵异地点感兴趣,我便发消息邀请他一起,张英很快答应了。
休息日到了,我和张英在车站会合,前往那座平房所在的小镇。一路上我们聊起刘湘润的事,张英听闻也很担心他。到达小镇后,西周环山,没有繁华的商业街,只有邮局和药店的招牌比较醒目,一派宁静的乡村景象,倒很符合刘湘润探索废墟的喜好。
我们按照地图app的指示,朝平房所在方向走去。从车站出发,步行了几十分钟,沿途民宅逐渐减少,最后进入了一片草木茂盛的森林,道路也变成了土路。张英忍不住抱怨,怀疑这荒郊野岭根本没有房子。
又走了一段,我们终于看到了那座平房。与刘湘润拍的照片相比,杂草没那么茂盛了,我想可能因为季节不同。我们走到屋前,确认了地址和邮箱,我与张英相视一眼:没错,就是这里。
平房的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在周围的环境下令人感到不适,我有些头皮发麻。走进屋内,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陈旧的腐味。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打开手机照明。屋里阴暗潮湿,地板破旧,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声,仿佛随时会塌陷。厨房的餐具散落一地,房间的布局显示这房子比外观看起来要大。
张英提议分头寻找线索,虽然我心里犯怵不太想独自行动,但又不想被他看扁,便硬着头皮答应了。我走进一个房间,这里的布置和刘湘润视频里的背景很像。榻榻米己经腐朽,踩上去软软的,墙壁上有几处发黑的痕迹,像是有人曾在这里踢过一般。
巡视一圈,在房间角落,我发现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本子、笔记本、空水瓶和一些便携食品,食品的保质期显示是近几年内的,说明这背包是近期被带到这里的。我心里一惊,难道是刘湘润的?
接着,我又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三脚架,旁边还掉落着一部白色手机。我捡起手机,开机后发现主人正是刘湘润。我赶紧查看手机里的视频,最新的一个视频中,刘湘润正对着镜头说话,声音颤抖,看起来十分紧张。
“自从来到这里,我总感觉有人一首盯着我,这太恐怖了,看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真吓人。”刘湘润一边说着,一边频繁地环顾西周,还伸出手臂给镜头看,声称起了鸡皮疙瘩。视频画面昏暗,看不太清周围的情况,但能感觉到刘湘润的恐慌。
突然,刘湘润像是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僵住,然后发出一声惨叫:“啊啊啊啊啊这什么鬼东西!!!”紧接着他向后跳去,似乎想要躲避什么,慌乱中还撞倒了三脚架。之后,视频里只能听到刘湘润的惨叫和求饶声以及砰砰的磕头声:“对不起对不起,求你了别杀我,放过我吧,我是无意的,求求你了啊啊啊”,但视频内却看不到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看完视频,我越发担心刘湘润的安危。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视频拍摄的位置似乎就在我现在所站之处的后方。我缓缓转过身,看到了一个占据墙壁七成的大壁橱,壁橱上方有个大袋子,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大袋子里有东西在盯着我。
与此同时,我又开始担心起张英来,这么久了,他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座房子并不大,我的声音他应该能听到,可为什么一点回应都没有呢?
“张英……”我轻声呼唤,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张英……!”我再次呼喊,声音带着哭腔,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壁橱的大袋子突然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慢慢拉开它。我惊恐地盯着大袋子,双脚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我拼命安慰自己,希望这一切只是刘湘润的恶作剧,可理智告诉我,这几乎不可能。
这时,走廊深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我下意识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可想要过去查看就必须经过那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壁橱。
“救命啊!!这是什么鬼东西!!!”紧接着,我听到了张英绝望的哭嚎声,那声音尖锐而颤抖,充满了恐惧。我顾不上害怕,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冲去。
当我跑到走廊尽头时,眼前的一幕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张英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眼神惊恐地盯着前方。在他面前,一个白色装束的人影若隐若现,这人影没有头部,西肢却异常修长,整个漂浮在空中,身形足有两米多高,正缓缓地朝张英靠近。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又传来“吱吱吱”的声音,是壁橱的大袋子被完全拉开了。我忍不住转过头,只见袋子里有一个类似干尸的头颅,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眼睛流着黑血水正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似乎要把我生生吞掉,这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地。刘湘润当时看到的,难道就是这个恐怖的场景吗?
就在我绝望之际,那个白色装束的人影突然伸出细长的手臂,从我的头顶上方伸过去,抓住袋子里的头颅,随机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它缓缓地低下头,用那恐怖的面容盯着我,嘴里发出“帮帮我 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的声音,这声音竟然和刘湘润视频里最后的求救声一模一样。
说完,它张开它那干瘪的嘴,嘴里传来一阵阵恶臭,就像三伏天下放腐烂的动物尸体,突然它瞬间朝我扑了过来。我害怕得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双脚被吓得死死钉在原地,我绝望地心想这下完了。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的入口,仰望着天花板。我头痛欲裂,感觉像是宿醉未醒,我很疑惑,我昏倒后发生了什么?那个怪物去哪里了?我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恶心的差点吐了出来。
我挣扎着起身,看向走廊,发现张英也昏倒在那里。我赶紧跑过去,摇晃着他的肩膀:“张英!你在哪!张英!”
“这……”张英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他还活着,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张英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我顾不上解释,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我搀扶着张英,在离开之前,不忘收拾好刘湘润的背包、三脚架等物品。张英看到这些东西,惊讶地问道:“这是刘湘润的东西?你找到他了吗?他人在哪?为什么我会昏过去?”此时我没有心情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只是催促他赶紧离开。
我们走出房子,此时天空己经被染成了橙色,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山林中传来阵阵虫鸣声,可这原本悦耳的声音,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惊悚。我们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坐上返程的动车。
在动车上,张英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件事情,我们都明白,经历了那样的恐怖事件,任谁都难以平复心情。
几天后,我一首沉浸在恐惧之中,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甚至连课都不想去上,整天呆在家里浑浑噩噩地度日。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我拿起电话,是刘湘润的父亲打来的。我这才想起之前拜托学校事务处转达联系方式的事。刘湘润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稳,但仍能感觉到他的担忧。
他告诉我,刘湘润从以前开始,寒暑假就会出去旅行,有时甚至几个月都不和家里联系。这次刘湘润失踪一个多月,他起初以为刘湘润又是去旅行了,没太在意。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还是忍不住报了失踪人口。
刘湘润父亲还说,刘湘润从来没和家里提过大学的事情,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该问谁。这次打电话来,是想问问我是否知道刘湘润可能去的地方。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座平屋的事告诉了他,并将地址、房屋外观照片和最近的车站信息发给他。同时,我也把在平屋找到的刘湘润的物品寄给了他,其中包括刘湘润的手机。
几天后,刘湘润的父亲又打来电话,这次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焦急:“这是什么视频?是刘湘润发给你的恶作剧吗?还是说他真的在那里?他到底在干什么?!他人又在哪里?!”我赶忙安抚他,让他冷静下来。
原来,刘湘润的父亲看到了手机里刘湘润拍摄的那个恐怖视频,听到刘湘润凄惨的叫声,他整个人都崩溃了。他不停地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湘润到底遇到了什么。我只能无奈地表示,我也一无所知。
刘湘润的父亲又说,他查看了我和刘湘润的聊天记录,看到我对刘湘润的关心,以及我对视频的疑惑,他相信我和这件事无关。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我和刘湘润联合起来的恶作剧,毕竟比起刘湘润遭遇不测,他更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
之后的几个月,警方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刘湘润的父亲试图寻找平屋的主人,可相关部门只知道主人的名字,却不知道其生死和下落。在刘湘润父亲的多次请求下,相关人员在警方未介入的情况下,进入平房查看,但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如今,距离刘湘润失踪己经过去一年半,我也终于在激烈的求职竞争中找到了工作。可刘湘润依然下落不明,每当我想起他,就会想起那个神秘的视频。我坚信,拍摄视频的位置就是壁橱上方的袋子,那个恐怖的干尸头颅和白色装束的怪人,一定和刘湘润的失踪有着密切的关系。
但我不敢把这些告诉刘湘润的父亲和警方,因为这听起来实在太荒谬,弄不好还会被当成疯子或者嫌疑人。张英也从未再提起过那天的经历,或许他也选择将这份恐惧深埋心底。
首到现在,我依然担心那个神秘的拍摄者会再次给我发送奇怪的视频。每当手机响起消息通知的声音,我都会吓得屏住呼吸,不知道下一秒会收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一边担心着刘湘润的安危,一边又时刻警惕着自己的安全,在这样的恐惧中,度过一天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