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跟随着史大人来到了灰坑,可史大人并未打算下去,这灰坑少东家以前也来过,知道往下钻就能去到无忧洞。
现在他手里还握着坊主令,当初和九流门弟子的交流也历历在目,等官兵离开,少东家灵活地跳跃,落到了灰坑底部。
这里的人精神头都不太正常,麻木得有些痴傻,对于跳下来的少东家没有分去半点眼神。
看着那居于正前方的洞,耳边隐隐有钟声传来,没有多想,少东家抬步走进,一路向下。
这洞壁湿滑,污水恶臭难耐,少东家能避则避,毕竟如果有人在那小洼池水中打太极,就可以发现那污水中暗藏着不知多少不明物体,当然,应该不会有人去那打太极吧?
钟声随着少东家的深入越来越清晰,终于一处天光漏入,空间豁然开朗,敲钟人的手没有停止,空灵的钟声回荡。
少东家没有与敲钟人对话,敲钟人却微微点头,指了指身旁的陌刀:“这把陌刀,你且拿去,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带他一起归来。”
“归来时,希望你能静静聆听这首曲子…”
少东家拔出那把刀,转身向矮洞走去,身后敲钟人的声音伴随空灵的钟声幽幽传入耳中:“去吧……务必在钟声停之前出来。”
穿过矮洞,来到了西通八达的地下通道周转处,少东家用听声辨位发现右手边的洞深处无忧帮众抓住了一名九流门弟子。
少东家把坊主令挂在腰间,就去解救自己的同门去了。
“哟,刚不是很厉害吗,还逞英雄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误会呀,都是误会呀!”
三个无忧帮恶徒围在一名手缚身后的九流门弟子身旁,似乎还在讨论要不要现在就把他干掉。
少东家站在上方俯视几人,等三人侧耳交谈之时从空中跃下,百鬼打穴手首接将三人定住。
九流门弟子:“少侠,先把他们干掉!”
不用九流门弟子提醒,少东家也不会放过他们,拔剑一个个抹完脖子,又用满是血的剑尖挑开绑住九流门弟子的绳索。
“这些无忧帮的…下手可真够狠,早知道我就不淌这浑水了…”九流门弟子活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身体,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嘶,唉,多谢少侠出手相助,在下九流门弟子王峰。”
王峰冲少东家拱了拱手,少东家轻咳两声,超不经意亮了亮腰间的坊主令。
“啊…原来是坊主啊,多谢坊主!”
“帮助同门是应该的,”少东家满意地笑了笑,“对了,你可有看见一个带着老鼠帽子的小姑娘?”
王峰点了点头:“见过,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挨打的!”
“那她往哪里去了?”
“往鬼樊楼去了,那地儿可危险的很,坊主若是要寻她,得赶紧去!”
“鬼樊楼啊?”少东家摸了摸下巴,那地儿也是无忧帮的堂口,想来也算是自己的目的地之一,于是便挥了挥手,“行,我知道了,你身上还有着伤,先离开这里吧,我一个人去找就好了。”
“坊主武功高强,无忧帮那群蛇鼠之辈定然是打不过坊主的,我就不淌这趟浑水了!”王峰给少东家递了钥匙,是刚刚从无忧帮众身上摸下来的。
他得意地笑了,目光一转,他指向一扇铁门:“过了这扇门,跟着红灯笼走,就能找到鬼樊楼。”
少东家收下了钥匙,看着王峰一身伤:“行,你也赶紧上去找个大夫吧。”
王峰应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无忧洞,少东家倒不用担心他离开会不会遇到意外,这人被打还不忘从人身上摸东西下来,显然是有些身手的。
于是他来到那扇铁门前,用王峰给的钥匙开了门。
灯笼猩红色的幽光,映在少东家面庞之上,往日的年少稚气被悄然隐匿,此刻的他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
他眨了眨眼,跟随着红灯笼继续向前,这回没让他走多久,就在前方遇见了活人。
那人半倚靠在肮脏的墙壁上,看见少东家出来微微抬眸:“哟,生面孔,小心有命来,没命走。”
少东家没理会这人,侧目看见红灯笼向左手边延伸而去,耳边己经隐隐传来歌舞喧嚣。
轻笑一声,拔出在敲钟人那拿走的陌刀,目无所物地向着鬼樊楼的大门走去。
他嚣张地一脚踹开那扇红色的大门,满楼恶意与肮脏就似潮水般向他扑来。
他左手暗器掷出,将被卅尺绛绡绑住的无辜女子救下,右手陌刀插地,挑衅地对众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诸位,请一起上,为我节省时间。”
…………
元时安界碑传送来到天上来。
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在人尖叫的前一秒,元时安翻身跳上了屋顶,首奔朱鱼的堂屋。
朱鱼现在正在照料卧床的沈义伦,旁边的冯如之在帮忙打下手,当初郑鄂囚禁沈义伦时虽朱鱼及时赶到救下了他,但知晓自家孩子的脾性,又考虑到天上来现在的情况与开封城百姓的遭遇朱鱼没有阻止郑鄂去施行他的计划。
可自那天起郑鄂就没回过天上来。
除了因为郑氏故土平野原被划给承恩镇、过去沈义仁的恩怨,郑鄂心中也有着“天下常平,不知饥馑”的愿景,沈义伦知道郑鄂不是个坏人,在醒来后没有多说什么。
可被囚禁的那一小段日子里,沈义伦的身体变得极差,在曾经是青溪弟子的朱鱼的照料下才堪堪转好。
元时安敲了敲堂屋的门,冯如之来开了门,见到是元时安便让人进去了。
少东家和元时安以前也常跑来开封玩,冯如之自然是认识他们俩的,郑鄂因为达安村的事情忙前忙后,和其他人鲜少见面,加上其他人有意隐瞒,这才使得元时安和少东家不知郑鄂己经换脸下手。
元时安走到朱鱼身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义伦,忍不住开口问到:“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朱鱼看到元时安来了也是松了口气,听到元时安的质问后更是无奈:“洛神是你们的养母,而你们那时表现得并不知情。”
所以就没有告诉他们二人郑鄂己经换脸一事,怕因此导致洛神刻意隐瞒的身份在他们二人之前被暴露?
啊这…其实只是少东家和元时安演技好而己,这算是把自己人骗过去了吗?
元时安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是你们的事情,而且你们自己也有把握解决。”
“但我认为我们算是忘年交的朋友,你不会把我们当成孩子看待。”
朱鱼笑了笑:“没错,郑鄂那孩子心中有结,可也有情,放心吧,我又还没死,他们能闹得多大呢?”
与朱鱼交流过后,元时安又将目光落在了沈义伦身上,沈义伦感染了轻微的寒毒,不致命,在朱鱼的照料下己经基本好全,只不过沈义伦本身身体就有些弱,遭了病后更加亏虚了。
以防万一元时安还是给沈义伦输送了一波真气,又把背包里都未逢曾经保存下来的补身体的药材拿出来了些许送给了朱鱼。
出堂口前,元时安冲冯如之招了招手,冯如之乖巧地跟了上来。
元时安:“张错呢?”
冯如之:“别屋里。”
元时安:“找他去。”
冯如之疑惑地看着元时安:“这时候,找他干嘛?”
元时安搓了搓手:“一起商量一下怎么替好兄弟揍人啊…”
冯如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元时安话中的意思:“那你快跟我过来,别被我娘听见了!”
两人鬼鬼祟祟地溜进张错的房间,己经习惯自家妹妹的性格的张错没有多意外,但看着其身后多出来的人还是“咦”了一声。
“嘘,别出声!”
冯如之捂住张错的嘴,张错默默点了点头,见此元时安回身将门关上。
“你们要干什么?”
元时安给桌上的灯掐灭,在黑暗中三人摸黑交流:“你们应该都知道郑鄂的事吧?”
冯如之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开口说:“知道一点,爹和娘都没和我们详细说过,郑哥也从来不提。”
张错没有说话,于是元时安就给冯如之详细说明了郑鄂的过去,说完后,从冯如之捏得嘎吱作响的拳头,能感受到她的气愤。
冯如之一拳砸在桌腿上:“那娘为什么还要救姓沈那小子!”
元时安默默离桌子远了点:“……沈义仁不是好人,但沈义伦是。”
冯如之还想说什么,但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她也确实挑不出沈义伦的不对,只能咽下这口闷气。
“现在就是承恩镇啊,我想屠了,你们要加入吗?”元时安的神色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张错闻此,有些吃惊:“你要全杀了?”
“呃,那倒不是,我只杀那些该死之人。”
元时安想起舞狮兄弟差不多现在应该也在承恩镇了,到时候还能和对方合作一下,当然,劝一下对方别杀红了眼,比如像谢渊亭那样的,可以留一下。
“…那你什么时候行动,给个时间吧。”
“现在吧,我后面还有事要做,行程有点满啊。”
“现在?”张错看了看窗外的黑天,“你不知道承恩镇跟天上来中间隔着多远吗?”
元时安轻轻地嗤笑一声,但很快收敛了笑容:“哦,问题不大,带你们一个来回不用一刻钟,但是我要问一下,你们…不恐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