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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时间内，左勇带着颜思文将整座城逛了一个遍。
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居民是学者，工匠，学徒，苦力。
他们似乎是受了蛊惑一般，不知疲倦地进行着各种复杂的研究。
而他们的大部分研究成果，都有林霖的影子。
颜思文看到这里的凡人己经可以铸造燧石火枪。
只要再努努力，他们就可以制造出更为先进的子弹。
而这也意味着炼气期的修士几乎快要失去对凡人的压制能力。
同时，就连筑基期修士也要担心火药的穿透能力。
更让颜思文惊讶的是，目前的火枪还停留在黑火药的阶段。
即便林霖己经将三硝基甲苯的部分制造工艺公开出来，但大部分研究者还是在老老实实完善燧石火枪的路子上。
路漫漫其修远兮。
科学的探索之路永远是这么缓慢。
当然也有工匠表示雷汞早就有了，连发时代马上要来了。
但，谁知道呢。
到了晚上，城市中亮起了异样的光芒。
那是林霖发明的电灯。
利用山中流水发电，而产生的电量。
虽然电灯发光效率低，且不稳定。
但这己经胜过飘忽不定的烛火了。
左勇带着颜思文来到了一处酒馆。
昏黄的灯光从低矮的房梁间漏下，在粗木桌面上投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橡木桶堆叠成墙，铁箍在火光里泛着暗红。
每道裂痕都渗出陈年酒渍的深褐色。
吧台后整面墙挂满铜制量杯，倒影在烟熏黑的镜面中晃荡，像悬空的邪祟。
壁炉里的火焰舔舐着铸铁三脚架。
陶罐里的炖肉咕嘟作响，油星溅在鹅卵石砌成的炉沿上滋滋蒸发。
二楼回旋的木梯每级都嵌着不同形状的凹痕。
看的出来，这里的建造材料很多也是二手。
两人上楼后，小二立刻摆放起异邦的饭菜。
木盘中央堆着金黄的面包，外皮脆如秋叶。
掰开时腾起的热气裹挟着麦香，露出蜂窝状雪白的芯。
深褐色的陶罐里，浓汤翻滚着油星。
大块肉在琥珀色的汁水中沉浮，叉子一碰便松散成丝。
裹着碾碎的香草渗入肌理。
铁钎串起的蘑菇与根茎蔬菜烤得焦边。
淋着暗红果酱，酸甜勾出烟熏的余韵。
滚烫的馅饼切开时涌出混着肉桂香的蒸汽。
金黄酥皮裹着炖软的果肉，糖浆从刀尖牵出琥珀色的丝。
小二托着粗陶盘，蒜香与鼠尾草的气息追着衣角流淌：“两位，这菜就算上齐了，不够再要。”
“行，下去吧。”
左勇随手打赏几锭银子，随后转头看向颜思文：“师兄那边拿下齐雯雪后，便向灵剑门去了。”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帮帮他？”
“唉，一言难尽啊。”
颜思文端起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五年了，自从万雪寺事件后，魔族爪牙活动频繁。
颜家首当其冲，受到了欲魔的针对。
且不说颜家不少生意受到影响，接近于停运。
内部不少修士也遭到毒手，失去联系。
更要命的是，这些还只是魔族的先锋军。
现在的魔族各组织只要愿意出手，顷刻间就是血流漂橹。
而相对应的，却是修仙界的岁月静好。
百岳城五个元婴修士迟迟不愿意出手。
很难想象，接下来的几年间，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左勇指着果盘说道：“掌门之所以以颜思语身份行动，也是帮你们吸引火力。我相信，那些针对颜家的魔族修士肯定会集中对付颜思语。”
“我明白，颜家目前处于闭门自保。”
“那师兄你还有什么顾虑？”
颜思文不由得叹口气：“唉，我，我怕拖他后腿。”
“怎会呢。”
“你不知道，如今的灵剑门，己是无药可救。你听说过，最近灵剑门推出的灵剑三绝吗？”
灵剑三绝，乃是掌门齐渊推出的三个年轻后辈。
这三个后辈非齐家之人，却有卓越天资，后拜入齐家之内。
齐布宣，剑法绝伦，假丹境修为。
此人运剑如神，剑法超绝，己经越级击杀过结丹境修士。
齐布通，炼丹奇才，筑基期修为。
此人炼丹己到臻至化境的阶段，所炼丹药价值连城。
齐雯巧，阵法天才，筑基期修为。
此女极擅长布阵，亦擅长设局弄局。
除此三人之外，齐渊还找到了齐雯雪的接替者，下一个将要升迁的结丹修士继任者。
他是齐家的希望，齐布远。
与齐雯雪不同的是，齐布远战功卓越，曾经多次剿灭魔族与敌对魔道门派。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灵剑门的主副两大掌门之间，己经出现裂隙。
现在的齐深己经逐渐失势。
左勇好奇问道：“齐深那老家伙不是啥好人，这不是活该吗？”
“对，但根据这些年的调查来看，他好像并没有堕入魔族。”
“怎么说？”
“他在万雪寺一战后，并没有和任何魔族势力有来往，反而是专心致志于吞并其他势力。所吞并势力，也没有魔族的活动痕迹。”
“这么说冤枉他了？”
“未必，也许这个齐深还有其他想法也不一定。”
左勇拨弄着叉子上的面包：“那齐渊呢，此人难不成与魔族有勾结。”
“嗯，有，而且更可怕的是，所有证据都是最近发现的。”
“也就是说，这个老小二都懒得装了。”
“对，但我更相信，这是个阴谋。故意吸引嗅觉灵敏的灭魔修士来到灵剑门，再通过他们的方式一一灭掉。”
“哼，就是说，这还是个局啊。”
灵剑门两大掌门都行为不轨。
这时又正值灵剑门的仙考，各个门派青年才俊齐聚。
很难想象就这个节骨眼上，能发生什么好事。
颜思文自知，这里的水很深。
所以他根本不想牵扯进去。
两人抛开这个沉重的话题，又聊了些往日在清风门的话题。
那会儿的他们还不过是些纨绔子弟。
平日也是寻欢作乐。
他们也梦想过，有一天能视天下为己任，成为一方人物。
但今天，真的到这节骨眼上，颜思文却萌生了退意。
因为这个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重到，他根本不敢去担。
相比于那些传说中的神童人杰，他颜思文实在是太普通了。
他又有何德何能，帮助自己的这位掌门师兄呢。
更不用说，这次掌门师兄面对的，是这样难缠的对手。
左勇看出颜思文的心思，举杯说道：“来，干了。”
“嗯，干了。”
颜思文举杯，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