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开荒建国!

第19章 血旗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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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在乱世开荒建国!
作者:
那山那人那拉布拉多
本章字数:
7116
更新时间:
2025-06-21

风卷着硝烟和血腥,在死寂的洼地上空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低鸣。焦黑的木炭插在暗红色的坟包旁,余烬未熄,几点猩红的火星在灰白的盐碱粉末中明灭,像大地不肯瞑目的眼睛。陈稷站在坟前,手中紧握着那具冰冷沉重的三眼铳残骸。沾满血污、褪了色的红布条,被他粗糙的手指缠绕、勒紧,死死系在锈蚀的铳管根部。布条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抖动,如同一面刚刚从血泊里捞起的、微不足道的旗帜。

洼地里幸存的流民,如同被冻僵的鹌鹑,陆续从藏身的废墟、浅坑和尸体堆里挣扎着爬出来。他们大多带伤,衣衫褴褛,脸上凝固着硝烟、血污和深入骨髓的麻木。但当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具古怪的铁疙瘩上,聚焦在那面在寒风中顽强飘动的、小小的血布条时,那空洞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不是希望,不是振奋。是更深沉的悲怆,是劫后余生的茫然,还有一种被那血色强行烙印下的、无法摆脱的印记。

陈稷转过身。背对着那座被血浸透的新坟,面对着这片被死亡和绝望反复犁过的土地,面对着那些在寒风中瑟缩、眼神空洞的幸存者。他沾满硝烟、泥土和暗红血渍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陷的眼窝里,两点寒芒如同淬火的铁钉,刺破弥漫的悲伤与死寂。

“埋人。”两个字,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冻土上,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煽动。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大地本身般沉重的命令。

短暂的死寂。

那个半大少年第一个动了。他拖着一条被马蹄踩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扑向不远处一具被弯刀劈开胸膛的流民尸体。他试图拖动那沉重的躯体,却因伤痛和虚弱而踉跄跌倒。但他立刻挣扎着爬起,用双手死死抠住尸体冰冷的肩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向最近一条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垄沟拖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幸存者们沉默着行动起来。他们不再哭泣,不再哀嚎,只是用还能动的手脚,或者仅剩的力气,拖拽着地上冰冷的、残缺的、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尸体。男人,女人,老人,甚至孩童冰冷的躯体,被艰难地拖向那些被蛮族铁蹄踏烂、又被他们用血汗开掘出的沟垄。动作笨拙,迟缓,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机械感。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拖拽尸体的摩擦声、还有尸体落入沟底时沉闷的撞击声。

泥土混合着暗红的血块和白色的盐晶,被一捧捧、一锹锹(用残缺的工具或双手)覆盖上去。没有棺椁,没有墓碑,只有泥土。一条条曾经承载着微弱生机的沟垄,此刻变成了埋葬绝望与死亡的冰冷墓穴。

陈稷没有参与掩埋。他抱着那具系着血布条的三眼铳,如同抱着冰冷的权杖,在洼地里沉默地巡视。脚步踩在浸透血污的冻土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每一寸被蹂躏的土地,扫过那些沉默劳作的身影,最终落在河沟旁那片被爆炸和毒火反复蹂躏的硝土区域。

硝坑被炸得面目全非,但残存的深坑和浸透卤水的泥沼还在。熬硝的土灶彻底垮塌,碎裂的瓦罐散落一地,粘稠的深红褐色卤水母液凝固在冰冷的石头上,像干涸的血痂。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凝固的卤水母液碎屑。入手坚硬,带着刺鼻的咸涩和硝石气息。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碰撞:钾盐……卤水母液……肥料……

他站起身,走到一处被掩埋了一半的垄沟旁。这里相对远离主战场,翻开的棕褐色土壤虽然被踩踏过,但尚未被血污彻底浸透。他用脚拨开覆盖的浮土,露出下面相对干净的泥土。然后,他将手中那点凝固的卤水母液碎屑,用力碾碎成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泥土表面。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看,只是抱着冰冷的铁铳,走到土坎下他最初存放火药皮囊的地方。皮囊空了,只剩下几块冰冷的铅弹散落在角落。他默默地将铅弹捡起,擦掉上面的泥土,贴身收好。

洼地里的尸体终于被草草掩埋。新堆起的土包低矮而沉默,歪歪扭扭地排列在沟垄间,如同大地上新添的伤疤。幸存者们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冰冷的泥土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空。饥饿如同无形的恶鬼,再次开始噬咬他们的胃囊。

陈稷的目光扫过人群。那个半大少年抱着受伤的腿,蜷缩在一条垄沟旁,嘴唇干裂起皮。一个断了手臂的老妇,眼神呆滞地望着掩埋了她儿子的土包。还有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像受惊的小兽挤在一起。

他走到土坎下,拿起那个破裂的卤水瓦罐。里面还残留着一点凝固的深红色母液。他走到河沟边,在相对干净的渗水坑里舀了小半罐浑浊的苦水。然后,他回到熬硝土灶的废墟旁,在灰烬里扒拉出几块尚未完全熄灭的木炭,重新吹燃,架起瓦罐。

浑浊的苦水在瓦罐里渐渐温热。他掰下几块凝固的卤水母液碎屑,丢进水里。碎屑缓慢溶解,将浑浊的水染成一种诡异的深褐色,散发出更加浓烈刺鼻的气味。他拿起一根细木棍,缓缓搅动着。

幸存者们麻木的目光被这怪异的举动吸引过来,带着不解和一丝本能的恐惧。

水渐渐沸腾,深褐色的水汽蒸腾。陈稷熄掉火,让瓦罐自然冷却。粘稠的深褐色液体在罐底沉淀。

他端起瓦罐,走到那个抱着伤腿、嘴唇干裂的半大少年面前。在少年惊恐茫然的目光中,陈稷舀起一勺表面相对澄清、但颜色依旧深褐的液体,递了过去。

“喝。”声音依旧冰冷,不容置疑。

少年看着那散发着怪味、颜色如同毒药的液体,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中充满了恐惧。

陈稷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勺深褐色的液体又往前递了递。勺子边缘几乎碰到了少年干裂的嘴唇。那双深陷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冰冷的坚持。

少年颤抖着,看着陈稷的眼睛,又看看那勺深褐色的水。极度的干渴最终压倒了恐惧。他闭上眼睛,如同饮鸩止渴般,猛地凑上去,将勺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股极其浓烈的、混合着苦涩、咸涩和难以言喻的矿物质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少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周围的流民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咳嗽过后,少年脸上的痛苦并未加剧。他喘着粗气,茫然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深入骨髓的干渴感……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胃里虽然依旧火烧火燎,但那要命的、仿佛要将喉咙撕裂的干渴感,确实减弱了!

陈稷不再看他,端着瓦罐,走向下一个嘴唇干裂的幸存者。同样冰冷的命令,同样深褐色的液体。

一个,两个……麻木的幸存者们,在死亡的威胁和强烈的干渴驱使下,如同被驯服的羊群,接过了那散发着怪味的深褐色液体,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艰难地吞咽下去。剧烈的咳嗽和干呕过后,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干渴感,竟真的被强行压了下去!

这诡异的“药水”,如同在绝望的沙漠里投下的一颗带毒的石子,虽然苦涩难咽,却暂时解除了干渴的酷刑。

陈稷放下空了的瓦罐。他走到昨天新开垦、撒下卤水母液碎屑的那一小片垄沟旁。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泥土表面。

没有动静。棕褐色的泥土依旧沉寂。但他并不急躁。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开表层的浮土。

指尖触到一点极其微弱的。在深褐色的泥土深处,一颗小小的、深褐色的麦粒静静地躺着。它那坚硬的表皮上,那道昨日还极其细微的裂痕,此刻似乎……变宽了一些?裂痕边缘的种皮微微,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积蓄着力量,随时准备顶破这层束缚,刺向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陈稷的手指在那颗裂痕变宽的麦粒上停留了片刻。冰冷粗糙的种皮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生命的搏动。他将浮土重新轻轻覆盖回去。

他站起身,目光越过这片死寂的洼地,投向更北方的天际。蛮族大军退去的烟尘早己消散,但那一道道升腾的、带着暗红火光的巨大烟柱,依旧如同地狱的烽燧,矗立在铅灰色的地平线上,无声地燃烧着,预示着更加广阔、更加残酷的杀伐。

风卷起地上的盐碱粉末,掠过新堆的坟包,掠过幸存者们麻木的脸,也掠过陈稷挺立的身影和他怀中那具系着血布条、冰冷沉重的铁铳。

他走到土坎的最高处,将那具三眼铳残骸重重地插在冻得硬邦邦的盐碱地上!锈蚀的铳管入土半尺,稳稳地立在那里。系在铳管根部的血布条在寒风中猛烈地翻卷、抽打,发出“啪啪”的声响,像一面在死地中倔强升起的、染血的战旗!

“从今天起,”陈稷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流,清晰地碾过洼地的死寂,灌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这里,叫‘血旗堡’。”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激昂。只有冰冷的宣告,如同在这片被死亡浸透的土地上,打下了一枚无法磨灭的烙印。

幸存者们抬起头,麻木的目光汇聚在那面猎猎作响的血布条上,又茫然地看向陈稷那张沾满血污、毫无表情的脸。血旗堡?一个用坟茔做地基,用血布当旗帜的……堡?

就在这时,洼地东侧边缘,那片被风蚀得如同犬牙交错的土丘后面,猛地窜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踉踉跄跄,跑得极其狼狈,身上的破烂皮袄被荆棘划得稀烂,脸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渍,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他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嘶喊着:

“来了!又……又来了!北面!好多人!不是蛮子……是……是流寇!黑压压一片!抢粮的!朝……朝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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