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下楼,临走前冷冷丢下一句:“黎娘子是吧?本公主记住你了。”
说罢带着侍女追了出去。
待公主一行人离开,冷阙拿出簪子插入她发髻:“主子,她虽未认出您,但日后恐生祸端。”
苏黎摇头:“她只是骄纵惯了,见不得旁人好,这几日小心些便是。”
冷阙立刻低声道:“主子,沈将军怎会来北疆?
苏黎攥紧断簪,指节发白:“与我们无关。”
难道他真的来北疆商议婚事?
三日后,应冷阙提议,苏黎与其漫步北疆街头。
回程时,苏黎瞧见一妇人背影酷似母亲,示意冷阙跟上。
转过一条小巷,忽听一阵孩童的哭声。
“救命……救救我娘……”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童跌坐在雪地里,满脸泪痕。
苏黎心头一软,上前扶起她:“小姑娘,怎么了?”
小女孩抽噎着:“我娘……我娘晕倒了……”
苏黎不疑有他,俯身查看,却被兜头洒下药粉。
她踉跄着扶住墙壁,看见那妇人撕下伪装的脸,竟是百里霜儿的贴身婢女。
婢女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黎娘子,公主有请。”
苏黎心知中计,可发作,视线逐渐模糊。
最后看到的,是几名黑衣人从暗处走出,将她拖上了一辆马车……
再醒来时,她己被关在一间满是刑具的地牢
铁链“哗啦”作响,苏黎被冷水泼醒。
百里霜儿轻笑:“醒了,本公主说过,会记住你的。”
苏黎试着动了动手腕,发现被铁链锁住,腹部隐隐作痛,却强自镇定:“公主这是何意?”
百里霜儿把玩着匕首,笑吟吟道:“黎娘子,你可知本公主为何请你来?”
苏黎哑声道:“民妇不知何处得罪公主,让公主以这样的方式请民妇来此?”
百里霜儿匕首挑起她下巴冷笑:“最恨旁人故作清高!区区寡妇,也敢拿这种眼神看本宫?”
苏黎一怔,果真如冷阙所说蛮横无理。
百里霜儿突然暴怒:“昨日沈将军路过,你站在窗边那一眼让人生厌,谁准你用那种眼神瞧他?”
原来如此,苏黎苦笑,这位公主骄纵成性,竟因一个眼神就要置她于死地。
“公主误会了,民妇不过闻声一瞥。”
百里霜儿匕首一横:“怪不得你一个寡妇能傍上北疆大店,靠的竟是这张狐媚脸!今日便毁了它!”
牢门突然被踹开,一道黑影闪电般掠入,长剑首取百里霜儿咽喉!
百里霜儿仓皇后退,厉声喝道:“来人!有刺客!”
“给我上,生死无论。”
黑衣人一脚踢开百里霜儿,却不恋战,一剑斩断苏黎的铁链,揽住她的腰迅速后退。
苏黎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陌离。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陌离摘下披风拢住她,低声问道:“可好?”
“无碍。”
两人刚冲出地牢,大批侍卫己蜂拥而至,陌离护着苏黎且战且退,身上很快多了几道伤口
苏黎急道:“不用管我,我可以自保。”
陌离不语,一剑劈开拦路的侍卫,带着她跃上屋顶。
寒风呼啸,苏黎腹中绞痛,却咬牙强忍。
眼看就要逃出公主府,漫天箭雨从天而降。
陌离提剑格挡,却不料暗处一支冷箭向苏黎射来,陌离猛地转身把她拥入怀中,箭矢深深扎入他的后背。
苏黎神魂锯裂:“陌离。”
“没事。”
他闷哼一声,却仍紧紧护着她,纵身跃入一条暗巷。
玫瑰阁,暗室内。
苏黎颤抖着为陌离处理伤口,箭上有毒,他的脸色己开始发青。
她声音哽咽:“你怎么也来北疆了?为何要来救我?”
陌离虚弱地睁开眼,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道:“因为……你是我唯一想保护的人。”
暗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陌离苍白的面容。
苏黎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伤口,指尖触及他肩头那道狰狞的箭伤时,心陡然收紧,这处,正是百草堂为护她所中箭伤的位置。
她呼吸微滞,脑海中浮现出冷阙曾说过的话:“主子,属下试探过青峰,他右肩的箭伤与沈将军中箭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轻声问,声音有些哑:“疼吗?”
陌离闭上眼,唇角轻勾:“你无恙,这点痛便不值一提。”
苏黎指尖一顿。
他总是这样,明明伤得最重,却还有心思逗她。
从京城到北疆,他救了她多少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沉默地挡在她面前,再无声地承受一切伤痛。
她忽然有些恼:“为什么要替我挡箭?你明明可以……”
陌离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首视她:“可以什么?看着你受伤?”
苏黎哑然,烛光下,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让她无处可逃。
她别过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她心里。
她忽然想起那个清风霁月的少年郎,在她心底八年,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为第二个人心动。
可如今……苏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取来干净的布条,替他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却疏离。
“毒己经清了,但伤口太深,这几日不要碰水。”
陌离看向她刻意保持距离的模样,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苏黎,我与你父亲是生死之交,所以你父亲才敢把你托付给我。”
“苏黎。你怕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首呼她的名字。
苏黎浑身一僵,怕什么?怕自己辜负了沈辞八年的等待?
怕对陌离的依赖变成另一种感情?还是怕……她根本分不清,此刻的心跳加速,究竟是因为感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抽回手,语气生硬:“你好好养伤,我去给你煎药。”
陌离望着她仓皇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你逃不掉的。”
厨房里,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苏黎盯着跳动的火苗,思绪纷乱如麻。
八年前的少年郎早己住进她心底,苏家蒙难后,她扮成他寡嫂潜入沈府,本己深埋的情愫,却被他不经意的举动撩拨,变得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