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破浪:明朝巨匠

第8章 佛国遗韵与新月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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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千帆破浪:明朝巨匠
作者:
帅哥张
本章字数:
12360
更新时间:
2025-06-24

永历十七年,季秋。当印度洋狂暴的西南季风终于开始显露出倦意,海面呈现出一种更加深邃、近乎墨蓝的色彩时,桅杆顶端的瞭望兵发出了声嘶力竭、带着劫后余生般狂喜的呼喊:

“陆地!前方有陆地!巨大的陆地!!”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死寂多日的舰队。疲惫不堪的水手们如同打了强心针,争先恐后地涌向船舷,伸长脖子向西北方向眺望。

起初,只是一条模糊的、深褐色的细线,镶嵌在海天相接之处。随着舰队缓缓靠近,那细线逐渐变宽、隆起,化作连绵起伏、覆盖着浓密墨绿色森林的雄伟海岸线!空气中弥漫的咸腥海风里,开始掺杂进一股陌生的、混合着泥土、植被、香料和烟火的气息——那是大陆的气息!是文明的气息!

林墨站在“开阳号”剧烈摇晃的艏楼,手中的“神工镜”微微颤抖。镜片里,那片辽阔的陆地轮廓越来越清晰。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历经风暴、迷失、淡水和食物的煎熬,还有那如跗骨之蛆般的经度迷雾,他们终于抵达了这片连接东西方的古老土地——印度次大陆的西海岸。

古里(Calicut),马拉巴海岸的明珠。

舰队选择在距离古里港数里外的开阔海面抛锚。眼前的海岸线并非陡峭悬崖,而是平缓的沙滩和郁郁葱葱的椰林。巨大的“开阳级”巨舰那前所未见的钢铁身躯和复杂的帆装,如同神话中的海兽降临,立刻在岸边引发了巨大的骚动。无数独木舟、小型渔船如同受惊的鱼群,仓惶地划向岸边。岸上,椰林掩映间,低矮的土坯房和茅草屋星罗棋布,更远处,隐约可见几座高耸的、色彩斑斓的尖顶建筑。

郑成功并未急于登陆。他先派出由周全斌率领的、装备精良但尽量不显露火器的精干小队,乘坐“飞鱼”快船,护送通事官和携带礼物的使节,前往岸上联络。使节携带的,是盖有延平郡王金印和“神机”徽记的文书,以及精心挑选的礼物:光洁如玉的德化白瓷、华美绚丽的漳绒锦缎、精美的漆器、以及一小盒来自台湾阿里山的顶级乌龙茶。

古里并非强大的帝国,而是由一位信奉印度教的土王(扎莫林,Zamorin)统治的城邦。扎莫林王闻讯,惊疑不定。东方来的庞大舰队?前所未见的巨舰?是敌是友?他立即召集了宫廷大臣和来自阿拉伯、波斯的商人顾问商议。最终,谨慎与好奇占了上风。扎莫林王决定以礼相待,派出了由王子(库提·阿里,Kutti Ali)率领的欢迎队伍,并允许郑成功及其部分随从登陆。

踏入古里城的瞬间,即便是“靖海舰队”中见惯了南洋风情的将士们,也无不感到一种强烈的、近乎眩晕的文明冲击。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而复杂的味道:焚烧牛粪饼的烟火气、浓郁得化不开的香料(胡椒、豆蔻、丁香)味、盛开的素馨花和茉莉的甜香、恒河淤泥特有的土腥气,以及人群聚集所散发的汗味,所有这些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强烈的异域氛围。

街道狭窄而拥挤,两旁是低矮的土坯店铺,售卖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货物:色彩斑斓、轻薄如云的棉布(卡利科布,Calico)堆积如山;金灿灿的铜器和锡器在阳光下闪耀;整筐整筐散发着辛辣气息的胡椒、姜黄、小豆蔻;造型奇特的木雕神像;还有关在笼子里的、羽毛鲜艳的鹦鹉和叫声奇特的猴子。皮肤黝黑、只围着一块腰布的苦力,扛着巨大的包裹在人群中艰难穿行;身披艳丽纱丽、鼻翼戴着金环的妇女,在摊贩前低声讨价还价;额头上点着朱砂印记的僧侣,神情肃穆地走过。

更令人震撼的是城市中心那几座高耸的印度教神庙。巨大的、雕刻着繁复无比神祇与怪兽形象的塔楼(悉卡罗,Sikhara),如同石化的森林首刺蓝天。塔身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色彩斑斓的雕像,描绘着毗湿奴的化身、湿婆的狂舞、象头神甘尼许的憨态,以及各种神话中的场景。神庙门口,虔诚的信徒排着长队,供奉着椰子、鲜花和牛奶。空气中回荡着低沉而神秘的诵经声、铜铃的叮当声,以及祭司摇动法器发出的奇特韵律。

“天爷…这房子…是金子打的吗?这么多花花绿绿的神仙…”一个年轻的郑军士兵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神庙塔楼上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琉璃镶嵌和彩绘。

“看那人!鼻子上穿个金圈!不疼吗?”另一个士兵指着街边一个卖香料的商人,低声惊呼。

“还有那牛!大摇大摆在街上走,都没人管?”几个士兵看着一头优哉游哉漫步在街道中央、颈下挂着花环的瘤牛(印度神牛),满脸不可思议。

林墨的目光则带着工程师的冷静审视和学者的强烈好奇。他敏锐地注意到港口中停泊的众多本地船只——一种被称为“帕图马尔”(Pathemar)或“顿尼”(Dhow)的平底商船。它们体型不大,船壳并非用铁钉或榫卯连接,而是用一种韧性极强的椰子纤维绳(科亚尔,Coir),将厚实的船板如同缝衣服般“缝合”在一起!这种看似原始的“缝合船”技术,在印度洋的特定海域(尤其是珊瑚礁区域)却展现出独特的韧性和易于修复的优势。

“纤维缝合…吸收冲击…避免硬碰硬导致船板开裂…因地制宜的智慧…”林墨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随身携带的硬木板(他的速记本)上勾勒着草图。

在古里王宫的会客厅,气氛则庄重而微妙。扎莫林王端坐在镶嵌着象牙和宝石的矮榻上,身披华丽的丝棉长袍,头戴金冠,眼神中带着审视与好奇。郑成功身着代表大明郡王威严的蟒袍,不卑不亢。通事官流畅地翻译着双方的问候与客套。

“伟大的东方王者,您的巨舰如同移动的山峦,令我们敬畏。”扎莫林王的开场白带着恭维。

“尊敬的扎莫林王,我大明皇帝陛下威加海内,泽被西方。本王奉旨巡狩海疆,愿与贵邦互通有无,永结盟好。”郑成功的回应滴水不漏。

礼物被郑重呈上:精美的瓷器让宫廷贵妇们发出惊叹;光滑如水的丝绸让土王爱不释手;清香的乌龙茶更是前所未见的新奇之物。

扎莫林王也回赠了丰厚的礼物:成箱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顶级马拉巴胡椒;色彩斑斓、图案精美的克什米尔羊毛披肩;切割粗糙但硕大纯净的蓝宝石原石;甚至还有一头被驯服、披挂着彩绸的幼年亚洲象!这庞然大物在庭院中甩着鼻子,引得郑军士兵啧啧称奇。

贸易协议在友好的气氛中初步达成:郑氏提供丝绸、瓷器、茶叶、铁器;古里提供香料(胡椒、豆蔻、丁香)、宝石、棉布、珍稀木材、象牙。双方约定,在古里港划出一片区域,作为郑氏商馆和补给点,悬挂郑氏旗帜的船只将受到保护。

果阿(Goa),葡萄牙东方帝国的“黄金城”。

离开相对友好的古里,舰队沿着海岸线继续北上。数日后,一座与古里截然不同的城市出现在眼前。它依山傍海,城墙高大坚固,棱角分明,完全是欧洲棱堡的风格。高耸的教堂尖顶上,巨大的十字架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港口内停泊着不少欧式帆船,其中几艘体型庞大的卡拉克帆船(Carrack)和盖伦帆船(Galleon)上,黑洞洞的炮口清晰可见。这就是葡萄牙在东方最重要的据点——果阿。

“靖海舰队”的到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池塘。果阿的城墙上,士兵明显增多,炮口警惕地指向海面。几艘葡萄牙武装巡逻艇驶出港口,远远地监视着庞大的郑氏舰队,保持着一种剑拔弩张的距离。

郑成功并未示弱,但也未主动挑衅。他派出通事官,携带正式文书,要求与葡萄牙印度总督(当时的总督为弗朗西斯科·德·塔沃拉,Francisco de Távora)会晤,商讨通商事宜。

会晤地点定在果阿城外一处临海的山坡平台上。这里视野开阔,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的舰队。郑成功只带了林墨、周全斌和少量精锐护卫。葡萄牙总督塔沃拉则在一队火枪兵的护卫下出现,他身材高大,穿着笔挺的深蓝色总督制服,胸前挂满勋章,脸上带着欧洲贵族特有的矜持与警惕,眼神深处却难掩对“开阳号”那庞然巨物的震惊。

气氛远不如古里那般友好。塔沃拉总督的开场白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淡:“尊敬的郡王阁下,果阿是葡萄牙国王陛下的神圣领地。我们欢迎和平的贸易,但必须遵守我们的法律和税收。对于任何威胁,我们都将予以坚决回击。”他的目光扫过林墨,显然对这个站在郑成功身边、穿着朴素青衫的年轻人格外留意。

郑成功神色平静:“本王此行,只为通商互利,宣示海疆。贵国占据果阿,本王无意置喙。然,凡悬挂我郑氏旗帜之商船,在印度洋航行,皆受本王庇护。望贵国约束部属,勿生事端。”话语温和,但其中蕴含的强硬意志,塔沃拉总督听得明明白白。

会谈在谨慎的气氛中进行。双方达成了极其有限的口头贸易协定:郑氏商船可以在果阿港缴纳“合理”的关税后,进行补给和有限贸易(主要是购买葡萄酒、橄榄油、玻璃器等欧洲商品,出售部分东方货物)。葡萄牙人则试图打探郑氏舰船的秘密,尤其是那坚固的船壳和高效的帆装。

“郡王阁下的旗舰,实在是令人惊叹的杰作。不知是出自哪位伟大的设计师之手?”塔沃拉总督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再次瞟向林墨。

“此乃我大明工匠集体智慧结晶。”郑成功淡然回应,滴水不漏。

林墨则敏锐地捕捉到塔沃拉身后一位随行教士(耶稣会士)手中拿着的、造型精美的星盘和几卷羊皮纸海图。他心中一动。会谈间隙,他主动走向那位教士,用生涩但还算流利的拉丁语问候:“愿主赐福于您,神父。我对贵国的天文观测仪器和海图绘制深感钦佩。”

教士惊讶地看着这个能说拉丁语的东方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更多的是学者的好奇。两人避开锋芒,低声交谈起来。林墨巧妙地展示了自己改良的六分仪和对天体运行的认知,引起了教士极大的兴趣。作为回报,教士也“不经意”地展示了手中那份标注着大西洋、好望角航线的葡萄牙海图副本(当然,关键部分己被模糊处理),并透露了一些关于葡萄牙人最新天文观测(如对木星卫星的观测)的信息。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技术试探与交换。

苏拉特(Surat),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桥头堡。

离开充满戒备的果阿,舰队继续北上,抵达了当时莫卧儿帝国治下、但己成为英国东印度公司在西印度最重要据点的苏拉特港。这里的景象又有所不同。港口繁忙,船只众多,既有阿拉伯三角帆船、印度商船,也有悬挂着英格兰圣乔治旗的武装商船。岸上的建筑混杂了莫卧儿风格和欧洲元素。

郑成功的舰队再次引发了轰动和警惕。英国东印度公司苏拉特商馆的主管约翰·奥克斯登爵士(Sir John Oxenden)是个精明的商人兼外交官。他一方面震惊于郑氏舰队的规模与“开阳号”的威慑力,另一方面也敏锐地嗅到了巨大的商机。

奥克斯登爵士主动派出使者,邀请郑成功登岸会晤。会晤地点设在英国商馆内,气氛比果阿缓和,但试探的意味更浓。

“尊敬的郡王阁下,英格兰王国东印度公司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奥克斯登爵士笑容可掬,亲自为郑成功斟上来自新大陆的朗姆酒,“贵国舰队之雄壮,令人叹为观止。不知郡王阁下此次远航,是否也为寻求贸易伙伴?”

“贸易通商,互利共赢,乃本王所愿。”郑成功举杯示意,但并未多饮。

奥克斯登爵士热情地介绍了英国公司在印度的业务范围(主要是棉布、硝石、靛蓝),并暗示愿意提供“一切可能的便利”,条件是郑氏给予英国商船在台湾和南洋的“最惠待遇”,甚至暗示可以“共享”部分航路信息。其拉拢分化、试图在郑成功与荷兰、葡萄牙之间打入楔子的意图昭然若揭。

郑成功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回应滴水不漏:“本王愿与天下诚信商贾通商。至于具体事宜,可待本王回台后,再遣专使详议。” 他既未拒绝,也未承诺,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林墨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些操着不同口音英语的英国人,将他们精明的眼神、高效的办事风格以及对利润赤裸裸的追逐记在心里。

阿拉伯帆影:知识之海的馈赠

在沿印度西海岸航行的日子里,舰队几乎每日都能在航线上看到一种独特的帆影——阿拉伯三角帆船(独桅帆船,Dhow)。它们修长而优雅,通常只有一根巨大的桅杆,悬挂着一张巨大的、呈锐角三角形的斜桁帆(Lateen Sail)。这种帆装结构简单,但在印度洋盛行的季风环境下,尤其在侧风甚至逆风航行时,展现出令人惊叹的效率。

林墨对这种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当有阿拉伯帆船靠近(通常是好奇或进行小规模贸易),林墨便会下令舰队减速,并亲自带着“神机坊”的工匠和画师,登上艉楼最高处,用“神工镜”仔细观察,甚至命令擅长素描的画师迅速勾勒其帆装结构、索具布局。

“看那帆的角度!巨大的三角帆面,通过单根斜桁支撑,可以围绕桅杆大幅度旋转!迎风面积极大,在侧风时效率远超我们的西角帆!”林墨指着远处一艘正优雅地切风航行的阿拉伯帆船,对身边的帆缆工匠说道。

“督造英明!这帆看着简单,操控起来对舵手和缭手配合要求极高!但确实省力,吃风深!要是能用在咱们的‘飞鱼’快船上…”老工匠眼中放光。

“记录!帆面形状、斜桁角度、缭绳固定点、舵叶形状…所有细节!”林墨下令。他脑中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将这种三角帆的高效性与中式硬帆的坚固性、以及西式纵帆的灵活性进一步融合,设计出更适应多变远洋环境的下一代混合帆装系统。这看似原始的帆影,蕴藏着印度洋千年航海智慧的结晶。

格物院的灯火:方清远的宝藏

“开阳号”下层,一间相对安静的舱室被辟为临时的“格物院”分室。这里没有安平“神机坊”的宽敞和设备,只有几张拼凑的书桌和书架。此刻,这里却成了知识的圣殿。

方清远,这位跟随林墨多年的年轻学者兼通译,正如同守护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一堆堆新收集来的典籍、仪器和手稿分门别类,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进行初步的整理和翻译。

桌案上,摊开着一卷用阿拉伯文和波斯文混合书写的、厚如砖头的羊皮纸书卷——《天文学大成》(Almagest)的阿拉伯文注释本。旁边放着几个造型各异、黄铜打造的星盘,盘面刻满了复杂精细的刻度线和阿拉伯星座标记,有些还镶嵌着象牙或宝石。一卷用梵文书写在棕榈叶(贝叶经)上的手稿,记录着古老的印度数学公式和几何证明,其中清晰可见的“0-9”阿拉伯数字符号(实际源于印度,经阿拉伯传播),让方清远激动不己。还有几幅色彩斑斓、织工精细的波斯地毯图案小样,上面繁复的几何花纹蕴含着令人惊叹的数学对称之美。几卷散发着药草味的印度阿育吠陀医书手稿,记录着各种奇特的草药配方和治疗方法。

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油墨、陈年草药和金属仪器特有的混合气味。方清远时而伏案疾书,用蝇头小楷将阿拉伯文或梵文翻译成汉文,并在一旁空白处写下自己的批注和联想;时而拿起星盘,对着舱壁悬挂的简易星图,试图理解其精妙的观测原理;时而又对着那棕榈叶上的数学符号,推演着古老的公式,口中念念有词:“妙哉!此‘零’之应用,与筹算之‘空位’异曲同工,然其符号化、位值制,实乃算学一大飞跃!当引入《九章》体系…”

他眼中闪烁着近乎痴迷的光芒,仿佛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来自不同文明的智慧火花在这里碰撞、交融。林墨偶尔会进来,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方清远忙碌的身影,看着他笔下那些跨越时空的知识被一点点破译、整理。他拿起一个沉重的黄铜星盘,感受着其冰冷的触感和精密的结构,又看了看桌上那卷记载着印度数码的贝叶经,最后目光落在方清远正在翻译的阿育吠陀草药方上。

“数学之源流…天文之观测…医药之奥妙…”林墨低声自语,手指拂过那些承载着厚重文明的载体,“这印度之地,佛国遗韵未绝,新月之辉己映…东西交汇,智慧如海啊。” 他深知,方清远此刻整理的,不仅仅是文字和器物,更是未来“神机坊”乃至整个华夏文明,可以汲取的无尽养分。

舱外,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永恒的节奏。舱内,油灯的光芒在方清远专注的脸庞上跳跃,将那些来自遥远时空的知识符号,映照得如同暗夜中的星辰,指引着通向未来的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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