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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一声脆响
楚锦书猛地从妆台前站起，带翻了手边一只素白瓷瓶
瓷瓶摔在光洁的金砖地上，西分五裂，碎片飞溅
双手紧紧攥着一张帖子
“她……她找我？”楚锦书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眼神惊恐地扫过殿内侍立的冬梅
自从薛德妃那座靠山轰然倒塌，她便如同惊弓之鸟
薛德妃生前性子跋扈，得罪的人不少
特别是沅美人！
她日夜悬心，唯恐玉知凝会拿她这个昔日依附薛德妃的小小贵人开刀
这些日子，她缩在自己小小的殿宇里，闭门不出，连日常请安都能推就推
可皇后……竟然给她下了帖子
“娘娘，春梅姑姑说……皇后娘娘体恤您近来心绪不佳，想请您过去说说话，解解闷儿……”冬梅战战兢兢地回话，头埋得更低
“解闷儿？”楚锦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里带着一丝凄厉的哭腔
“她是要我的命！是要拿我去填那个坑！”
她猛地将手中的素笺揉成一团，狠狠掷在地上
“娘娘慎言！”
一首沉默侍立在侧的心腹宫女碧桃，脸色也变了，慌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急道
“隔墙有耳啊！皇后娘娘召见，是恩典，不去……就是大不敬！”
“恩典？”
楚锦书泪眼婆娑，绝望地看着碧桃
“碧桃，你知道的！薛德妃当初是怎么对付那个玉知凝的？
那手段……如今薛德妃没了，玉知凝能不记恨？
何况……何况当初我是明目张胆的刁难过沅美人
你看看柔昭仪……都被降位禁足，我拿什么和她对抗
皇后……皇后这时候找我，还能为了什么？定是要拿我去挡玉知凝的刀！”
楚锦书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不顾那些尖锐的碎瓷片
失魂落魄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
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早知今日，当初……当初就不该……”
碧桃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濒临崩溃的模样，又急又怕
她咬了咬牙，俯下身凑到楚清漪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
“小主！奴婢说句僭越的话，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皇后娘娘主动递了橄榄枝，这未必不是一条生路！
栖云宫那位再得宠，再记恨，她能越过皇后娘娘去？
只要娘娘您……您识时务，牢牢抱紧了未央宫这棵大树，沅美人再恨，又能奈您何？”
楚锦书的哭声骤然一停，埋在膝盖间的脸猛地抬起
“抱紧……未央宫？”她喃喃重复着，眼神剧烈地闪烁
她猛地看向地上那团被揉皱的素笺
挣扎着爬起，不顾裙摆沾上的碎瓷和灰尘，踉跄着扑过去，一把将那团纸抓在手里，紧紧地地攥住
“对……你说得对……”
她急促地喘息着，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
“没有退路了……只有这条路了！只有……皇后娘娘能救我！”
她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对碧桃嘶声道
“快！更衣！梳妆！去未央宫！我要去见皇后娘娘！”
未央宫里
冰凉的冷气从殿中的冰块散发出来，驱散了外面的热气
楚锦书低着头，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嫔妾楚锦书，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依着规矩，在距离雕花金凤的屏风数十步的地方深深跪拜下去，额头触碰到冰凉光滑的金砖地面
“起来吧”屏风后传来徐静姝的声音“赐座”
“谢娘娘恩典”楚锦书依言起身，却依旧垂着头
秋露搬来一张紫檀绣墩，她只敢虚虚地坐了半边，脊背挺得笔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春梅无声地奉上热茶
楚锦书双手接过
短暂的沉默，楚锦书心里忐忑不安
终于，屏风后再次传来声音，依旧是那温和的语调
“楚贵人这些日子，似乎清减了不少？本宫听闻你一首抱恙在身，如今可大好了？”
楚锦书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
“劳……劳娘娘挂心”
她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嫔妾……嫔妾只是……只是心中不安，日夜惶恐，难以安枕……”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带着孤注一掷的哀求
望向屏风后那道模糊却威仪的身影
“娘娘！求娘娘垂怜！薛姐姐去后，嫔妾自知身份微贱，往日或有身不由己之处，开罪过些人……嫔妾日夜忧惧，如履薄冰……求娘娘……求娘娘给嫔妾一条活路！”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从绣墩上滑跪下来，重重叩首，额头撞击金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屏风后，徐静姝看着下方那个因极度恐惧而抖如筛糠的身影
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快意，缓缓漫过心头
她端起手边的青玉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起的茶叶
茶烟袅袅，模糊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锐利锋芒
“楚贵人，何至于此？快起来说话
这深宫之中，姐妹之间偶有龃龉，也是寻常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轻轻放下茶盏
“本宫执掌凤印，统御六宫，所求不过是后宫和睦，雨露均沾”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和……诱惑
“只要谨守本分，安分守己，本宫……自会护她周全”
“安分守己”西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
楚锦书猛地抬起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
她听懂了！皇后娘娘这是在给她承诺！
给她一条生路！只要她依附未央宫，做皇后手中那把听话的刀
玉知凝……就再也动不了她！
“娘娘！”她再次重重叩首“嫔妾楚锦书，叩谢娘娘天恩！
从今往后，嫔妾唯娘娘之命是从！
娘娘指东，嫔妾绝不往西！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屏风后，徐静姝的唇角，终于缓缓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这是做什么，快！给楚贵人扶起来”徐静姝示意身边的春梅走过去
春梅上前轻轻扶起楚锦书，楚锦书感受到胳膊上的温度，内心稍稍安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