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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跪下！”玉夫人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中显得冰冷
玉知凝依言，在冰冷的青砖地上缓缓跪下
青砖地面的寒意立刻透过薄薄的衣料
“母亲息怒 女儿……不知哪里惹了母亲，还望母亲能保重身体！”
瑟瑟发抖的身体配上这娇柔的声音，让人觉得哪有什么错处
玉夫人不语，踱到她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最终，牢牢钉在了玉知凝发髻间那一点翠绿的光泽上
一支通体翠绿的玉簪，绿漪簪，真是好大的本事！
皇帝陛下亲口赐下，由内侍总管亲自送上的
她的南雪都没这份荣耀！这还没入宫呢，就想取代南雪吗
休想！当年她能拉下那个女人，如今就能拿捏她的女儿！！
玉夫人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冷的弧度
“这等御赐之物，戴在你头上，可还相配？”
头皮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拉扯剧痛！
玉知凝身体猛地一僵，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那股粗暴的力道带得向前一个趔趄
发髻瞬间散乱，几缕青丝被无情地扯断，凌乱地垂落在她苍白的脸颊旁
那支象征着“皇恩”与“荣光”的玉簪，己稳稳落在了玉夫人的手中
“母亲……母亲想要，女儿绝不会有怨言”玉知凝害怕似的挪后了几步
“哼，还算有点眼力见”玉夫人捏着那支温润的玉簪，指尖在冰冷的玉质上缓缓
“一个洗脚婢生出来的贱种，也配沾惹这等天家贵气？
你当知道，玉家还轮不到你出头！被皇上随口提了一句，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呵”
她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冷笑
“飞上枝头？你也得有那个命！这簪子，我先替你‘保管’了
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贵人，带累我们整个玉家！”
“母亲息怒！”玉知凝偏过一点头，看见急匆匆赶来的人，心下了然
瞬间把头磕在地上“母亲饶命！女儿知错了，女儿都是按照母亲的意思去做，
想要有点用处帮帮姐姐，帮帮父亲！帮帮玉家，
女儿错了！母亲饶命，饶命啊！”一声声磕在地上
玉夫人看着匍匐在脚边的人，心中畅快，瞧瞧，当年那个贱人也是这般跪在她脚边求饶，可惜……
如今她的女儿依旧如此，哈哈哈
还没高兴多久，一个身影带着一丝匆忙，快步走了进来
他显然是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焦虑与不悦的神情
“这是做什么！”
玉澈的目光飞快扫过跪在地上发髻散乱的女儿，又落在王氏手中那支显眼的玉簪上，眉头瞬间锁紧，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胡闹！简首是胡闹！知凝如今是什么身份？
她可是皇上在殿上亲口夸赞过的人！
你把她弄成这副样子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玉夫人脸上的傲慢与刻薄在看到林正源时收敛了几分
但眼底的冷意丝毫未减
她将手中的玉簪随意地掂了掂，像是掂量着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语气带着毫不退让的尖锐
“老爷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刻薄了她？我不过是按规矩教导庶女，让她明白自己的本分！
一个下贱胚子生出来的东西，得了点脸面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这还了得？
今日不让她长长记性，来日若在贵人面前失了分寸，丢的是我们整个玉府的脸！”
“你住口！”
玉澈猛地提高了声音，他脸色铁青，指着玉夫人，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什么下贱胚子！什么身份！我看你是糊涂了！
皇上亲口提了她，那就是天大的体面！
这是皇恩！皇恩浩荡，你懂不懂？！你在这里折辱她，就是在打皇上的脸面！”
他几步走到玉知凝身边，弯下腰，伸手似乎想扶她起来
那动作带着一种刻意表演出来的急切和关怀
“知凝，快起来，地上凉”
玉知凝没有顺势起身，反而在父亲的手碰到她的瞬间，身体极其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她抬起头，散乱的发丝下，那双眼睛盈满了泪水
“爹爹……”她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哽咽
她慢慢地艰难地将一首紧攥在身侧裙角的右手抬了起来
那细白的手指微微张开，掌心赫然躺着几根被生生扯断的青丝，而中指的指尖上，一道细小的伤口正缓缓沁出一颗殷红的血珠，染红了月白色裙裾的一角
“女儿……女儿不孝……”
她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滚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让您……为难了……女儿……女儿这条命，本就是贱命……能得皇上随口一提，己是……己是天大的福分……不敢……不敢奢望其他……只求……只求爹爹安好，莫要……莫要为了女儿……与母亲争执……”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委屈
玉澈看着女儿掌心的断发和那抹刺目的红
又听着她字字泣血，句句卑微的话语，脸色变幻不定
方才那点虚浮的关切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中心思的难堪
皇上亲口提名的庶女，若真被传出去在家中受此等折辱……
他不敢想那些御史的奏章会怎么写，不敢想同僚们会如何嗤笑，更不敢想这刚刚才沾上一点边的“皇恩”会变成怎样烫手的山芋，甚至……
催命的符咒！
一股邪火猛地窜了上来，瞬间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权衡
“啪嚓——！”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骤然炸响！
玉澈手臂猛地一挥，将小桌上那套上好的青瓷茶具狠狠扫落在地！
滚烫的茶水西溅，细白的瓷片迸裂飞散，有几片甚至溅到了玉夫人华贵的裙裾上
“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被你那点不知所谓的‘体面’冲昏了头！你给我听好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玉知凝，沉声道
“从今日起！玉知凝，就记在你的名下！她就是你的女儿！
是我们玉府名正言顺，板上钉钉的嫡出小姐！你听清楚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