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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本地的自媒体和新闻记者也嗅到了热点，纷纷前来探访。
镜头下的城隍庙虽然不算宏伟，甚至有些地方还显得陈旧，但那股庄严肃穆、香火缭绕的氛围却是实实在在的。
采访中，不少香客都言之凿凿地讲述着自己的感应或是听来的灵验事迹。
很快，网络上便出现了诸如“海晏市郊外城隍庙显圣，香火鼎盛堪比千年古刹”、“神秘力量庇佑，城隍爷显灵解救危难少女”之类的标题。
这些标题配上现场拍摄的香客如织的视频和照片，立刻吸引了大量眼球。
一时间，前往郊外城隍庙的香客络绎不绝，车流几乎要将通往庙宇的小路堵塞。
而作为庙祝阮玥玥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但看着庙宇香火重新旺盛起来，她心中自然是喜悦的。
这日，庙门外浩浩荡荡来了一支队伍，更是将这股热潮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衣着考究，气度不凡，正是阮玥玥的闺蜜袁倩的父亲，海晏市首富袁千山。
袁千山自打得知女儿袁倩差点被鬼媒抓走消失不见，后又离奇平安归来的消息后，便一首心绪不宁。
待到袁倩精神稍定，细细追问之下，才隐约知晓，似乎是城隍爷显灵相助。
对于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袁千山以前是不怎么信的。
但女儿的遭遇太过离奇，由不得他不信几分。
更何况，只要女儿平安，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于是，他今天特意拖家带口，带着妻子、老母亲，还有刚刚恢复不久的女儿袁倩，以及大包小包的祭品，亲自赶到了这座声名鹊起的郊外城隍庙。
“玥玥啊，多亏了你之前帮助倩倩，也多亏了城隍爷保佑，我们家倩倩才能平安无事啊！”
袁千山一见到阮玥玥，便热情地打招呼，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阮玥玥连忙回应：“袁叔叔客气了，主要还是城隍爷灵验。”
袁千山带来的阵仗着实不小，光是保镖和提着各种贵重礼品的人员，就足足有十几号。
他走到神案前，看着那尊虽然不算崭新，但己被香火熏染得别有韵味的城隍神像。
二话不说，便要指挥手下人将带来的一个大箱子抬进去。
“城隍爷在上，弟子袁千山，今日特来拜谢神恩！”
他高声说道，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除此之外，弟子愿捐助一千万，用于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只求城隍爷往后多多照拂我们一家老小！”
此言一出，周围的香客都倒吸一口凉气，一千万，这可不是小数目。
袁千山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顿了顿，又语出惊人道：
“不仅如此，弟子还想，还想认城隍爷您老人家做个干爷爷！”
“以后逢年过节，我一定带着全家老小来给您磕头请安！”
这话一出，连阮玥玥都有些忍俊不禁。
而此刻，正有一道无形的威严身影，站在那神案之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手舞足蹈的富商。
顾俨，这位曾经的父母官，如今的城隍神，听着袁千山这番话，脸上也是哭笑不得。
他生前为官清廉，体恤百姓，何曾想过死后受封为神，竟会遇到这般“孝顺”的信徒，开口就要认他做干爷爷。
这番情景，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自己生前的嫡长子，沐儿。
沐儿小时候，也曾这般活泼，喜欢黏着他，奶声奶气地喊他“爹爹”。
只是，那份天伦之乐，早己是过眼云烟，徒留追忆。
顾俨心中泛起波澜，但很快便恢复了神明的沉静。
就在袁千山得意洋洋，等着接受众人羡慕目光的时候，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胡闹！”
“袁千山，你给我住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正是袁千山的母亲。
老太太几步走到袁千山面前，扬起手中的拐杖，毫不客气地就往他身上招呼了一下。
“哎哟！妈，您打我做什么？”
袁千山被打得一咧嘴，却不敢躲闪。
“打你？我打你都是轻的！”老太太气得不轻，“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菜市场吗？”
“还是你家的公司？”
“城隍爷是何等尊神，岂容你用这些铜臭之物来玷污他的耳朵？”
“还认干爷爷？”
“你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老太太一番话说得是又急又快，显然是被自己儿子的行为给气到了。
周围的香客们见状，也都窃窃私语，不少人看向袁千山的目光中带上了鄙夷。
袁千山被老母亲当众教训，脸上有些挂不住，委屈地辩解道：“妈，我这也是一番心意啊！”
“再说了，我这些年也没少做善事，捐款修路，资助贫困学生，哪一样不是功德？”
他觉得自己这番操作，既表达了诚心，又能提升自家声望，一举两得，没想到被老娘劈头盖脸一顿骂。
顾俨站在神案后，目光落在袁千山身上。
他能清晰地看到，袁千山头顶三尺的气运，确实如他所言，并非纯粹的污浊。
那气运之中，既有商场厮杀多年积攒下的复杂气息，带着些许狡黠与功利，但也夹杂着些清亮光芒。
那是他行善积德所带来的功德之炁。
“此人身上之炁，不清不浊。”顾俨心中暗道。
“常年在商场摸爬滚打，难免会沾染一些污秽算计，但其亦有善举，积累了些许功德。”
“功过相抵，倒也算是个不好不坏的商人。”
顾俨并不在意凡人如何称呼他，更不在意那些金钱的捐赠。
他所在意的，是人心，是功德，是这方土地的安宁。
老太太教训完儿子，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颤巍巍地走到神案前。
她从阮玥玥手中接过三炷清香，恭恭敬敬地点燃，然后对着城隍神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城隍爷在上，老身袁氏，给您老人家请安了。”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却充满了虔诚。
她将香插进香炉，然后又跪在蒲团上，闭目默祷，神情肃穆。
顾俨的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思绪涌起。
他认得这个老太太。
或者说，他记得她年轻时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