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春水拍了拍百里东君道:“你以后也不要叫我师傅了,叫我春水兄或者南宫兄吧。”
“好的。”百里东君无奈道,“南宫……兄。”
“你跟小东君一辈了,不如叫我声叔叔?”云墨轩一脸坏笑。
“去去去!”南宫春水嫌弃的挥了挥手,“怎么哪都有你!”
云墨轩笑笑不语。
“东君啊,正好目前闲来无事。”南宫春水道,“要不我教你武功啊?”
“你、教我?”百里东君疑惑,“可是你……”
“我武功暂时废了,但是我脑海里的武功可还全部都在啊。”南宫春水甩了甩长袖,“来,你说你擅长的武功是什么?”
百里东君想了一下:“西楚剑歌和秋水诀?”
“没错,绝世的剑术,绝世的内功。还有一身药酒打造的药修之体。可你为什么……这么弱呢?”南宫春水眼睛一瞪。
百里东君面若寒霜,右手将不染尘捏了又捏。
南宫春水一笑,道:“你从未走过路,第二天就会飞了。可是,又能飞多高,飞多久呢?”
“要不我给你讲几段故事吧。”南宫春水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却被云墨轩打断。
“行了行了,少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云墨轩一脸不耐烦,“你的那些故事我在学堂给他们讲过了。小东君,告诉他结论是什么!”
“第一点,乌衣郎从小对决都是君子之斗,大家点到为止,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之战,同时他被赞誉得太高,他高估自己了。”百里东君正色道,“还有一点,乌衣郎被寄希望很高,学的是至高剑术昆仑飘渺剑,但悍匪们不用剑术,用的就是杀人取命的剑,乌衣郎的剑法太精妙了,反而一时之间找不到克制之法。”
南宫春水一脸黑线,满眼怨毒的望向云墨轩,云墨轩装作没看见,在一旁拿着随手捡起的石头打着水漂。
“师傅你是不是想跟我打一架。”百里东君道,“好教育我应该先打好基础。”
“没错!”南宫春水脱口而出。
“打就打了。”百里东君拔出不染尘,“事先说好,师傅你不允许使用你那稀奇古怪的刀丝。”
“江湖人要杀你会跟你讲条件吗?”南宫春水道随后向怀中摸去。
“我刀丝呢!”一声惊呼响彻天地!
再看云墨轩手中拿着一条细线丢向水中凭借内力去抓鱼。
“老不死的!南宫春水怒骂道,“你偷我刀丝!”
“江湖人偷你,会事先通知你吗?”云墨轩头也不回,“诺,这把木剑借你,陪你徒弟好好打,别输了。”只见他将一柄木剑丢给了南宫春水。
“师傅。”百里东君举起不染尘一脸坏笑的看向南宫春水,“请吧。”
“请!”南宫春水一脸不悦,心中盘算着等内力回来了如何暴揍一顿云墨轩,“东君啊,为师现在武功尽失,内力全无。”他忽然将木剑抛向百里东君,“但杀人的法子,脑子里还有不少。”
木剑破空而来,速度不快却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百里东君下意识地举剑,秋水诀内力在经脉中奔涌,却在触及木剑的瞬间硬生生收回了七分力道——他怕伤了这个看似脆弱的“少年”。
“愚蠢。”南宫春水不知何时己闪到他身侧,食指轻点他肘部曲。百里东君整条手臂顿时酸麻难当,不染尘脱手了。
树林间忽起一阵风,卷着淡粉花瓣掠过两人之间。南宫春水白衣翻飞,明明没有动用丝毫内力,却让百里东君感到一种窒息的压迫感。那是历经百战淬炼出的杀气,比任何武功都要凌厉。
“师父当真一点内力都不剩了?”百里东君活动着恢复知觉的手臂,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他忽然抓起腰间的酒葫芦猛灌一口。
南宫春水笑了,眼角浮现出与少年面容极不相称的细纹:“试试便知。”
话音未落,百里东君己如醉汉般踉跄前冲,他右手抓紧不染尘,酒气在经脉中蒸腾成雾,施展起刚学会的“酒剑歌。”
“那老小子教你这个了?”南宫春水眼睛一亮。
当剑芒距他咽喉仅剩半尺时,他用木剑轻轻一挑,正点在百里东君手腕上。
这一挑看似随意,却让百里东君如遭雷击。他剑芒骤散,整个人被带得转了半圈,后背空门大露。但南宫春水并未追击,反而退后两步,梅枝轻点地面:“酒剑歌讲究‘形醉意不醉’,你太拘泥招式了。”
百里东君深吸一口气,忽然仰头又饮一大口酒。这次他没有吞咽,而是将酒液含在口中,两颊鼓起如藏珠的蟾蜍。
南宫春水见状微微颔首,梅枝横在胸前摆出守势。
“噗!”
酒雾喷薄而出,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百里东君的身影隐在酒雾中忽左忽右,木剑刺破水汽发出裂帛之声。这一式“风乍起”是酒剑歌中最诡谲的杀招,他纵身而起,身形倒悬,手中那三尺青锋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寒芒,决然斩下!
南宫春水却闭上了眼睛。木剑在他手中轻颤,在酒雾中划出几道弧线。“啪啪啪!”三声脆响,百里东君不染尘再度脱手!
“你……“”百里东君瞪大眼睛,他分明感觉到梅枝上传来一股柔劲,将自己剑上的力道层层化解。这绝非内力,而是纯粹借力打力的技巧。
南宫春水忽然进步,将不染尘踢回给徒弟,“再来。”
百里东君接住长剑,忽然笑了。他解下酒葫芦仰头饮尽,随手将空葫芦抛向半空。当葫芦开始下坠时,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南宫春水,不染尘在身前划出数十道残影
“有点意思。”南宫春水这次没有站在原地等待,而是主动迎了上去。木剑与长剑相击的脆响连成一片,如骤雨打芭蕉。两人身影在梅林中飞快交错所过之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竟在半空被剑气绞成粉末。
酒葫芦即将落地时,百里东君忽然变招。他左手接住葫芦的同时右腕一翻,木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自腋下反刺,正是融合了醉拳精髓的“三尺青锋截流云”。这一剑去势极快,剑尖距南宫春水心口己不足三寸。
“叮!”
木剑不知何时己点在不染尘侧面最不受力的位置。百里东君只觉得剑身传来一阵高频振动,震得他五指发麻。南宫春水趁机突入他怀中,拔出一柄匕首死死的抵住他咽喉。
“第十三个回合。”南宫春水收起匕首,顺手接住终于落下的酒葫芦,“比我想象中坚持得久。”
百里东君跌坐在地,汗水将前襟浸透。他望着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终于明白为何当年师父能以一人之力镇压整个江湖。那些刻在骨髓里的战斗本能,比任何神功秘籍都要可怕。
“知道输在哪吗?”南宫春水蹲下身,用木剑拍了拍徒弟的头顶。
百里东君喘着气点了点头。
“你太依赖招式了。”南宫春水将酒葫芦塞回徒弟腰间,“酒剑歌确实是好剑法,但真正的杀人之术……”他忽然并指如剑刺向百里东君眉心,在即将触及皮肤时骤然停住,“往往只需要三寸就够了。”
百里东君瞳孔骤缩。这一指没有任何内力波动,但他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那是身体对死亡威胁的本能反应。
“我年轻时在南海杀过一个刀客。”南宫春水收回手指,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他练的是‘断浪刀',出刀时能掀起十丈巨浪。我等他劈出最得意的一刀后,用树枝刺穿了他右腕。”
树林忽然安静下来,连风声都止息了。百里东君看着师父少年般的面容,却仿佛望见了一个站在尸山血海上的身影。那些传说中的厮杀,此刻突然变得无比真实。
“起来。”南宫春水用梅枝轻抽徒弟肩膀,“教你剑法啦。”
百里东君刚站起身,木剑己如毒蛇般袭来。他仓促举剑格挡,却见木剑在半空诡异地划了个弧线,绕过防御首取他左眼。就在他闭目待伤时,攻击却停在了睫毛前。
“看清楚了?”南宫春水手腕轻抖,梅枝在掌心转了个圈,“这是纯粹的手法。”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树林中不断响起木器相击的脆响。百里东君起初连三招都接不住,渐渐能撑到十余合。当夕阳将两人影子拉长时,他终于在第二十八次被击倒后抓住了南宫春水的破绽——虽然那很可能是师父故意卖的破绽。
“不错。”南宫春水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不染尘,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明白为什么教徒弟不如打徒弟了吧?”
百里东君收剑行礼,忽然发现师父的白衣上沾了几点嫣红。他急忙上前查看,却被南宫春水摆手制止:“无妨,那是你的鼻血。”
首到这时,百里东君才注意到自己鼻尖流出的血珠,一脸苦涩。心道:这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鼻子来了一剑,下手可真黑。
“傻小子。”南宫春水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个动作由少年模样的人做来颇为怪异,“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能痛痛快快打一架,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暮色渐浓时,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并肩走出树林。河边钓鱼的小道士己经钓满了整整一筐,“谁赢了。”
“陪徒弟练了一天的实战。”南宫春水抻了一下懒腰,“最后太累了,让他赢吧。”
百里东君白了他一眼心道:就知道你是懒得打了。
南宫春水丢下一本有点破旧的剑谱,百里东君低头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字。《绣剑十九式》。
“明天开始,你就练这个吧。”南宫春水无精打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