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雪总是来得轻柔,天地盟武馆的屋檐上渐渐积起薄霜,青瓦白墙在雪中若隐若现。凌念雪立在梅树下,赤练剑斜倚石案,火纹与枝头红梅相映成趣,她呵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黄鹤楼一役己过去数月,暗月教的残余势力虽暂作蛰伏,但她心中的警惕从未放下。
"念雪姐姐!"阿菱裹着厚厚的棉斗篷,踩着积雪跑来,桃木剑的红绸上沾着细碎雪粒,"柳医师说新熬的姜枣茶好了,让我们趁热喝。还有,新来的小弟子在演武场堆雪人,把剑穗当围巾系在雪人脖子上啦!"少女的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孩童们的嬉闹声。
念雪跟着阿菱走进暖烘烘的厅堂,柳如眉正将陶壶里的姜枣茶倒入粗陶碗,药香混着红枣的甜香弥漫开来。"这茶驱寒暖胃,最适合冬日。"柳如眉递过茶碗,目光落在念雪腰间的赤练剑,"洛阳分舵传来消息,漕帮旧部在黄河流域有异动,他们押运的货物清单上写着'冬衣棉被',可重量却远超常理。"
话音未落,楚灵珊推门而入,青锋剑穗上挂着冰棱,手中攥着封密信:"更蹊跷的是,这些货物的押运文书上,盖着礼部侍郎的私印——就是黄鹤楼那位的同党。哈桑大师查验过,文书上的印泥里掺着西域特有的成分。"她展开信纸,上面用朱砂圈出几个可疑的码头。
凌念雪将姜枣茶一饮而尽,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全身,却抵不过心中泛起的寒意。她着莲心钥,想起黄鹤楼密信中未被完全揭露的阴谋:"看来他们是想借着运送物资的名义,将和兵器运往各地。楚妈妈,这次我想乔装成漕帮旧部,混进押运队伍。"
三日后,黄河岸边寒风刺骨。凌念雪身着粗布棉衣,头戴斗笠,赤练剑藏在运送货物的马车夹层中。漕帮旧部的首领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他的眼神警惕,腰间弯刀缠着暗月教特有的蛇形纹路。队伍沿着结冰的河道前行,车轮碾过薄冰,发出细碎的声响。
行至开封城外的驿站,夜幕降临。凌念雪躺在简陋的通铺上,听着隔壁传来的低语声。她屏息凝神,运功将内力聚于双耳,只听见有人用沙哑的声音说:"这批货明日酉时前必须送到大名府,王大人说了,等年货节一到,就..."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她悄悄起身,摸到马厩准备查看货物,却发现马车周围多了几个巡逻的守卫,他们的步伐沉稳,兵器上泛着冷光,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正犹豫间,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迅速转身,赤练剑出鞘半寸,却见来人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怀中抱着一捆草料。
"姐姐,我知道你是天地盟的人。"少年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紧张与期待,"我叫小石头,父母被暗月教害死,我想帮你们。马车底部的第三根横梁下,有个暗格,里面藏着能让人发狂的药粉。"
凌念雪正要追问,驿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数十名黑衣人骑着快马闯入,他们的面罩上绣着暗月教的莲花标记,手中的弩箭泛着幽蓝的光。漕帮旧部的首领见状,大喊:"保护货物!"战斗一触即发,箭矢破空声、兵器相撞声在寒夜中格外刺耳。
凌念雪挥出赤练剑,火纹照亮雪地,她施展出"风雪剑法",剑招如雪花般轻盈却暗藏杀机。黑衣人甩出的锁链带着倒钩,却被她巧妙避开,剑尖精准刺向对方手腕。混战中,她瞥见漕帮首领偷偷打开马车上的暗格,将一包药粉倒入井中。
"不好!他们要下毒!"她大喊着冲向水井,赤练剑的火纹瞬间暴涨,将药粉尽数蒸发。与此同时,楚灵珊带着天地盟的援兵赶到,青锋剑舞成冰幕,剑气冻结了飞来的弩箭。凌尘的折扇化作九道寒光,封住了黑衣人的退路。
漕帮首领见势不妙,翻身上马想要逃跑。凌念雪岂会放过,她施展轻功追了上去,赤练剑首指对方后心。首领突然转身,抛出烟雾弹,浓雾中,他的手中多了把黑色的匕首,匕首上刻着细密的符文。
"天地盟的人都得死!"首领狞笑,匕首刺来的角度刁钻狠辣。凌念雪侧身避开,剑走偏锋,赤练剑的火纹灼烧着对方衣袖。在最后一击时,她的剑尖挑开首领的衣领,露出里面的月牙形刺青——与暗月教高阶使者的标记完全相同。
"原来你也是暗月教的人!"她怒喝,剑势更急。火纹与匕首相撞,溅起的火星落在首领的脸上,他惨叫着摔下马。凌念雪正要逼问,却见他突然咬碎口中的毒囊,倒地身亡。
战斗结束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驿站的井边,柳如眉带着弟子们正在检测水质,哈桑大师和波斯少年们拆解着马车上的机关,阿菱则在安抚受惊的小石头。凌念雪站在结冰的黄河边,望着河面上的薄冰,赤练剑的火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暖。
回到天地盟,武馆内弥漫着糯米香。陈婆婆正在蒸年糕,小弟子们围着她,眼巴巴地等着第一笼出锅。阿菱拉着小石头的手,兴奋地介绍着武馆的角角落落。凌念雪坐在回廊下,望着庭院中嬉戏的孩子们,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她知道,暗月教的阴谋不会就此终结,江湖的风波也将继续。但只要看到这些安宁的日常,看到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容,她便觉得一切的付出都值得。赤练剑的剑柄传来熟悉的温度,她握紧长剑,目光坚定。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风雪,她都会继续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清平,让侠义的光芒,如同永不熄灭的炉火,温暖这江湖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