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盒子放在手边,司浅寒拿起来端详了很久,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泛着流光的蓝色珠子,大概有小孩拳头那么大。
司浅寒拿起来看了一下,“巫霁尘,你就拿个破珠子忽悠我!”
说完就气愤的将珠子又扔进了盒子里。
…………………
司浅寒喝的醉醺醺的,起身将盒子拿起放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箱子里,然后就又坐回了原先的地方,迷迷糊糊的继续喝酒,最后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司琴就带着一个女佣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地上,周围满是酒瓶的司浅寒,十分无奈的将人叫醒。
“小姐,你不是今日要去拜访清禅大师吗?”司琴道。
迷迷糊糊的眨开眼睛,司浅寒就听见了这一句话,瞬间就清醒了。
“知道了,备水,我要沐浴洗漱。”总算是清醒了。
快速的沐浴洗漱完,司浅寒换上了一件且末蓝色的中式小褂和一条同色的长裤,又让司琴帮忙盘了个头发用且末蓝色的玉做成的簪子固定,这才吩咐人将那只不起眼的箱子一起带上,去了长沙城外的一座寺庙。
寺庙坐落于山深处,被层层树木环绕,只有一条小路贯穿树林能到达其中。
走进小路,一首走了快三十分钟才终于穿过了树林,一个古朴的寺庙映入眼帘。
庙门斑驳,朱漆剥落处,木纹如岁月掌纹。
推开门,小小院落满溢古韵,几株老松苍劲,松针簌簌落满青砖地。
殿宇低矮,飞檐轻翘,檐角铜铃染着铜绿,微风拂过,清音似从千年前飘来。
佛像古朴,案几供着残香,供果虽简,却有虔意。
墙角青苔攀援,石阶凹陷,每寸肌理都藏着过往故事,虽占地不大,却把古韵熬成浓汤,让人踏入便忘了喧嚣,沉醉在旧时光的宁静里 。
这里面只有几个小和尚,和一个年过半百但是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法号清禅,他在这座寺庙里己经修行多年,因其德高望重,被众人尊称为大师。
这座寺庙并不大,却充满了宁静与祥和,而寺中的小和尚们,都是清禅大师收养的被父母遗弃的婴儿。
这些孩子在清禅大师的悉心照料下,如同他自己的孩子一般茁壮成长。
清禅大师不仅传授他们佛法,更注重培养他们的品德和智慧。
“小寒施主又来啦!”清禅大师正跪在佛像前,虔诚地诵经。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
司浅寒走进大殿,轻手轻脚地走到佛像前,跪在蒲团上,也虔诚地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磕了个头,然后对清禅大师说道,“清禅大师,当年您为我占的那一卦,没想到竟然如此准确。今日我想请大师再为我占上一卦。”
清禅大师缓缓起身,微笑着对司浅寒说,“随我来后院吧,喝杯茶。”
司浅寒连忙点头,跟着清禅大师走出大殿。
当他们走出大殿时,司浅寒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佛像。
那尊佛像庄严肃穆,仿佛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茶室里十分幽静,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张简约的茶几,两个柔软的蒲团,以及一个小巧的水壶静静地放在一旁烧水。
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棋盘,棋盘上的格子线条清晰,仿佛在诉说着它所见证过的无数棋局。
两个竹子编成的棋罐,一黑一白,分别放在棋盘两侧,与整个茶室的氛围相得益彰。
清禅大师站在茶几前,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衫,衣袂飘飘,宛如仙人。
他的动作优雅而流畅,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自然。
他先轻轻拿起水壶,将水倒入茶壶中,然后用手轻轻搅动着茶叶,让它们在热水中慢慢舒展。
接着,他将茶壶放在茶几上,等待着茶叶的香气慢慢散发出来。
倒了两杯茶,一杯司浅寒,一杯留给了自己。
“今日我们就不算卦了,下盘棋吧,”清禅开口了,“棋子如人,棋局也像人生,或许下完这一盘棋,一切都会明了。”
“棋吗?”司浅寒愣了一下,“那就下吧。”
清禅将黑棋罐推向司浅寒,乌木罐身被得发亮,边缘还留着几处浅淡的指痕。
她伸手去取,指尖触到冰凉的棋子,像触到山间未化的残雪,不由蜷了蜷指节。
第一子落得迟疑,黑子磕在棋盘上,发出细弱的声响,落在了三三路——那是她与巫霁尘曾一起种过一株玉兰的街角,如今想来,倒像是早早占下的一隅安稳。
清禅执白,落子天元。
那一步极轻,白棋像一片云栖在棋盘中央,不偏不倚。
“世间事,未必都要占尽先机。”他指尖悬在半空,看着司浅寒,“就像这棋,看似空旷,处处都是路。”
司浅寒低头,衣角在掌心绞成一团。
她想起巫霁尘临走时的模样,那般匆忙,什么都没有带,说“等我回来……”
话音里的热乎气,仿佛还沾在耳廓。
可如今,只留下一封书信和一个檀木盒子,连派人去他家老宅打听的消息,也只带回一句“乱得很,说不清,恐怕凶多吉少”。
黑子开始急起来。
她想尽快围出一片天地,想要在棋盘上搭起一座屋子,好等那个人回来。
可越是急切,落子越是散乱,有的黑子孤零零悬在边线上,有的刚落下就被白棋轻轻罩住,像被无形的网缠上了脚。
清禅的白棋始终不紧不慢。
有时看似退让,退到棋盘边缘,却在她攻势最猛的地方,轻轻补一子,便让那片黑压压的攻势漏了气。
“你看这白棋,”他指着一处被黑子半围的空地,“不争一时,是为了让气脉更通。”
司浅寒的眼眶忽然热了。她盯着一枚被白棋围住、再无出路的黑子,像看到自己困在原地的心。
“他是不是……回不来了?”声音发颤,带着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恐惧。
清禅没答话,只是落下一子,恰好落在那枚死子旁边的空位上。
“死子未必是绝境。”他缓缓道,“你看这棋盘,此处无路,换个地方,便有生机。”
日头慢慢移过窗棂,照在棋盘上,黑白子都泛着淡淡的光。
司浅寒的棋渐渐慢了,不再执着于围堵,反而学着白棋的样子,在边角落下几子,看似零散,却悄悄连起了气。
最后一枚子落下时,她忽然笑了,眼角还挂着泪。
棋盘上没有输赢,黑白交错间,倒像是一幅山水画——有山穷水尽的曲折,也有柳暗花明的留白。
“多谢师父。”她起身时,脚步轻了些,“我带了些东西来,要是子谦回来了,你帮我交给他吧,我不知道我留在这里的人可不可信,但我相信你,我马上就要离开长沙了,可能一辈子也不回来,但他若是回来了,定然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清禅望着她的背影,端起茶杯,茶己微凉。
棋盘上的黑白子静静对峙,像一场未完的心事,却在无声中,透进了一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