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的木门在寒风中吱呀摇晃,门轴转动声混着雪粒敲打瓦片的脆响,宛如幽冥鬼差的叩门声。苏小棠攥紧手中浸过黑狗血的长剑,剑身映出她苍白的脸——三日前在清风庄见过的红衣女尸,此刻正端坐在停尸床上,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着红梅状蛊虫。
“她的心脏...”林墨话音未落,女尸突然暴起,十指如钩首取苏小棠咽喉。萧砚横剑格开利爪,剑刃却在接触腐肉的瞬间腾起白烟。“蛊虫在保护宿主!”林墨将符纸贴在女尸眉心,符纸却瞬间被烧成灰烬。更诡异的是,女尸胸口本该致命的伤口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鲜红的肉芽。
雪地上的红梅脚印蜿蜒至乱葬岗,数十座新坟的封土被拱开,裹着寿衣的尸体破土而出。它们行走时关节发出咔咔脆响,掌心红梅随着蛊虫的嗡鸣明灭不定。“这些尸体被下了活蛊,除非找到蛊母...”萧砚的话被此起彼伏的铃铛声打断,薛若素生前使用的青铜鼎赫然悬浮在乱葬岗上空,鼎身符文渗出猩红液体,在空中勾勒出巨大的红梅图腾。
苏小棠突然注意到鼎下的棺椁——棺盖上刻着与薛家灭门案卷宗相同的官印。她挥剑劈开阻拦的尸群,却在掀开棺盖的刹那僵住:里面躺着的并非尸体,而是个沉睡的红衣少女,眉心朱砂痣与薛若素如出一辙。“这是薛家的小女儿,当年被传死于大火...”林墨的声音发颤,“原来她才是蛊母!”
蛊母突然睁开双眼,瞳孔化作两簇跳动的火苗。所有尸群同时转向苏小棠,她们掌心红梅爆开,无数蛊虫组成血色巨蟒扑来。萧砚将苏小棠护在身后,长剑舞出密不透风的剑网。但蛊虫沾到剑身便腐蚀出孔洞,片刻间他的衣袖己千疮百孔。
“用卷宗!”苏小棠突然想起薛家案卷宗里夹着的半片玉佩。她掏出玉佩嵌入鼎身凹槽,青铜鼎发出震天轰鸣。蛊母发出非人的尖叫,身上开始浮现焦黑纹路。然而更多尸群从西面八方涌来,它们撕开自己的胸膛,将红梅蛊虫捧在掌心——那些蛊虫竟融合成更大的怪物,口中喷出的黑雾所到之处,积雪瞬间化为血水。
林墨将最后一包雄黄粉撒向怪物,却被黑雾腐蚀得皮肤溃烂。千钧一发之际,苏小棠割破手腕,将鲜血泼向蛊母。蛊虫果然放弃众人,如潮水般扑向她的伤口。“别靠近!”苏小棠将萧砚推开,任由蛊虫钻入血管。她能感觉到蛊虫在经脉中肆虐,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烈火灼烧。
萧砚红着眼眶挥剑斩向蛊母,却被突然出现的血色藤蔓缠住。“小棠!”他的嘶吼被蛊虫的嗡鸣淹没。苏小棠强撑着爬上青铜鼎,将玉佩完全按进凹槽。鼎身符文迸发刺目金光,所有蛊虫发出刺耳尖叫。蛊母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红梅花瓣随风飘散。
当最后一只蛊虫灰飞烟灭时,苏小棠眼前一黑,倒在萧砚怀中。“醒醒!”萧砚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撕下衣襟为她包扎不断渗血的伤口。苏小棠费力睁开眼,看到朝阳穿透云层,在萧砚脸上镀上金边。“原来...雪停了啊...”她虚弱地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萧砚染血的脸。
三日后,大理寺后院的梅树抽出新芽。苏小棠倚着回廊,看着萧砚笨拙地熬药。药香混着梅花清甜,驱散了多日来萦绕心头的血腥气。“薛家灭门案的真凶...”萧砚突然开口,“案卷里缺失的那页,我在鼎中找到了。”他顿了顿,将温热的药碗递给她,“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查个水落石出。”
苏小棠接过药碗,氤氲热气模糊了视线。远处的京城又飘起细雪,只是这次的雪洁白无瑕,落在新抽的梅枝上,宛如撒了层晶莹的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