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大家返回学校,温潆将娃娃寄存在保安室。
林嘉怡回宿舍放娃娃,让温潆先去教室。
男生们下午第一节没有课,正优哉游哉地晃回宿舍。
梁逸飞一进门,仰头灌下半瓶矿泉水。
放下矿泉水便凑到江时礼面前,“独家采访!抱到温潆什么感觉?”
他坏笑着掰手指:“触感、体温、心跳频率,一个细节都不能少。”
江时礼坐在桌前,钢笔在指尖转出优雅的圆弧,听见这话时笔尖差点戳到掌心。
他耷拉着眼皮,继续转起笔来:“时间太短,没注意。”
“骗鬼呢!” 梁逸飞一屁股坐在江时礼旁边的椅子上,满脸‘你当我傻’的表情。
“转盘晃得跟地震似的,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把温潆往怀里按,鼻梁都快埋到人家脖颈里去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多吸了两口?”
江时礼 “嗒” 地把钢笔放在桌上,双手环胸往后一靠,“咱可是根正苗红的守法公民,哪能干非法吸入这种缺德事儿?”
梁逸飞:“......”
“别岔开话题,我说的是抱人。”
江时礼:“抱着林学妹还能分心盯我,怎么?你眼睛粘我身上的时候,手上小动作比猴儿挠虱子还勤快?”
“放你娘的螺旋彩虹屁!” 梁逸飞跳起来时椅子都跟着往后滑了半尺,“老子抱人时规规矩矩,是正人君子,哪像你……”
江时礼撩起眼皮打断:“说说看,咱俩做了一样的动作,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比我更像正人君子?”
梁逸飞被噎得一时语塞。
江时礼当时抱着温潆的时候,那眼神怎么看都不清白。
当然......
自己也不太清白......
这时,周淮安插话:“我更好奇,你是怎么在抱着我表妹的情况下,还能精准捕捉到江时礼的每个动作的?”
徐砚调侃道:“别人恋爱费心跳,你恋爱费眼。建议你转行当安全总监,24小时监控不带眨眼的那种。”
梁逸飞看着突然"统一战线"的三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们这是结党营私,校园霸凌。等着,我记小本本上。”
江时礼听到"小本本"三个字,莫名想起温潆那个记账的小本子。
他低笑一声:“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姑娘记本子上。”
梁逸飞:“谁还不是个宝宝?记仇哪分什么男女?”
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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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纱帘在窗前洒下一地银辉。
温潆坐在床头,下颌搁在膝盖上,眼神首勾勾盯着眼前的俩毛绒玩偶。
左边那只小草莓熊是他抓的那个,自己抓的那个草莓熊给了林嘉仪。
右边那只足有她半人高的白大熊,正傻乎乎地歪着脑袋,黑葡萄似的眼睛瞧着她,还傻傻冲她笑。
这是江时礼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温潆伸手戳了戳大熊的圆鼻子,又轻抚柔软的绒毛,细腻的触感让她想起今天被他护在怀里时,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明明下定了决心要忘记他的,今天这一番折腾,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只要他多看自己一眼,那颗不争气的心脏就会先一步背叛理智,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快得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更别说触碰她了,那悸动来得猝不及防,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将她精心筑起的防线冲刷得七零八落。
温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蹦下床翻出便签纸,一笔一划写得跟刻墓碑似的用力 ——“搅屎棍!”
仨字儿力透纸背,墨水都洇出了毛边,然后气鼓鼓地贴在大熊胸前。
可看着这只被“定罪”的玩偶,她忽然好受了点。
关上台灯钻进被窝,盖被子时,她一脚把大白熊踹下去,然后闷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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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此时一片漆黑。
梁逸飞西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鼾声如雷贯耳,跟老式拖拉机似的突突突响。
徐砚和周淮安即便堵着棉花,仍在睡梦中皱紧眉头,五官几乎拧成一团。
只有江时礼半靠在床头,指尖绕着手机转圈圈,屏幕冷光把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在他瞳孔里碎成一片流光,又很快被黑暗吞噬。
他闭上眼,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今日将温潆拥入怀中的每一个细节。
少女的腰肢纤细得惊人,在他掌中脆弱得像初春的新柳,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他皱了一下眉,以后得用多大的劲?
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奶香味,不是沐浴露的化学香气,是纯粹自然的体香,从肌肤深处透出的干净气息。
这气息让他想起初雪消融后第一缕春风带来的清新,又带着晨露般纯净的甜意。
不浓烈,却让人上瘾忍不住想靠近深嗅。
只怕在这样的奶香味下,他那股子劲恨不得全使上。
江时礼睁开眼睛,想到她能听懂那句带颜色的话,心口泛起的嫉妒几乎要腐蚀理智。
手指狠狠碾了碾手机边缘,屏幕亮起,照片上的小姑娘正低着头整理发梢,阳光为她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唇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张照片是他今天在游乐园偷拍的。
他对着照片,声音很轻:“温潆,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吗?”
思绪突然飘回高考前半个月,病房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规律地响着,像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江时礼那段时间经常请假,他坐在病床边,手里攥着湿毛巾,轻轻擦拭外婆枯瘦的手背。
老人家的皮肤薄得像纸,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小礼......”外婆睁开浑浊的眼睛,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江时礼俯身凑近:“外婆,我在。”
外婆气若游丝:“床头柜里...有一对翡翠镯子,是给你未来媳妇攒的。”
江时礼喉结滚动,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好。”
她老人家嘴角动了动:“可惜外婆,看不到未来的外孙媳妇了。”
说完这句话,外婆又陷入昏睡。
江时礼不想让外婆带着遗憾走,于是他写了一封情书,准备亲手交给温潆。
那天他攥着情书站在温潆家门口,刚要敲门,身旁冒出个男生。
男生皱着眉问:“找温潆?她跟温叔和周姨出去了。”
“你是?”江时礼问。
男生:“我是她未婚夫,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
“未婚夫” 三个字像把生锈的刀,猛地扎进气管,疼得江时礼差点没喘上气。
手机突然炸响,刺耳的铃声划破凝固的空气。
护士说外婆正在抢救,江时礼颤抖着手挂断,二话没说打车奔回医院。
他冲到医院时,外婆还在抢救中。
当晚待情况稳定后,他拖着疲惫又恍惚的身体来到学校,将情书放在了他们的香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