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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这里……是哪里？
我不是……己经死了吗？
万古的沉眠，让凌霄天的意识混沌如浆糊。
他只记得，在上一个纪元，那场席卷九天十地的“伐天之战”中，他作为挑战天道权威的巅峰强者之一，被数位天尊联手围杀，最终剑断身陨，神魂俱灭。
他本该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留下。
可为何……他还能再次“睁开”眼睛？
剧痛！
一股仿佛要将他整个灵魂都撕成亿万碎片的剧痛，让他瞬间从混沌中惊醒！
紧接着，他“看”到了。
看到了让他这位曾经站在众生之巅、一剑可斩日月的绝世剑圣，都感到神魂冻结、亡魂皆冒的……一幕。
没有敌人，没有天尊，没有刀光剑影。
有的，只是一尊炉。
一尊横亘在他眼前，仿佛比整个天地还要庞大、还要古老的虚影熔炉！
这尊熔炉，到底是什么东西？！
凌霄天的神魂在疯狂地颤抖，他那万古不动的剑心，在这一刻，第一次，产生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因为他能“看”懂！
以他曾经触摸到天道门槛的无上境界，他能“看”懂这尊熔炉的……本质！
那炉身上明灭不定的亿万符文，根本不是什么装饰！
那是“道”！是“法则”！
他看到了代表“生命”的符文，在其中缓缓演化；
他看到了代表“毁灭”的符文，在其中归于沉寂；
他看到了代表“空间”的符文，在其中被扭曲折叠……
他甚至，在那亿万繁星般的符文中，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曾让他引以为傲、穷尽一生去追求的……剑形符文！
他毕生所修的无上剑道，在这尊熔炉之上，仅仅是构成其本体的、微不足道的亿万分之一！
这根本不是什么法宝！
这是一尊……以三千大道为柴，以万千法则为火，能将世间万物，都炼化为最原始本源的终极怪物！
而此刻，这尊怪物的“炉口”，正对准了他！
一股纯粹到极致、不含任何情感、却又霸道到让他无法产生一丝一毫抵抗念头的吞噬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那虚幻的残魂，牢牢锁定！
“不……”
凌霄天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苏醒。
是眼前这个怪物，在吞噬他寄宿了万古的本命断剑时，将他这缕侥幸残存、与断剑本源融为一体的残魂，给硬生生“钓”了出来！
他更明白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这不是战斗，不是审判。
这是……被当做资粮，被当做药材，被当做最原始的能量，彻底地、不留一丝痕迹地炼化掉！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魂体，正在被那股力量拉扯。他那引以为傲的剑圣意志、他那万古不灭的记忆、他那对天道的无尽怨念……所有构成“凌霄天”这个存在的“信息”，都在被那尊熔炉解析、分解，准备化为最纯粹的“养料”！
这种从“存在”到“虚无”的终极恐惧，比当年面对数位天尊围杀，还要恐怖千倍！万倍！
当年，他虽死，但战意不灭，虽败，但傲骨犹存！
而现在，他在这尊熔炉面前，却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他的一切，在这绝对的、不讲道理的“吞噬”本能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
怀着无尽的惊骇与恐惧，凌霄天的神魂视线，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熔炉虚影，望向了这一切的源头。
熔炉的核心。
那个静静悬浮着的、面目模糊的人形。
是他？！
是他，在主导着这一切？！
凌霄天的心，瞬间沉入了比九幽炼狱还要冰冷的谷底。
他本以为，是这尊熔炉诞生了自我意识。
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
那具躯壳虽然是人形，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是比最古老的荒兽还要原始、还要空洞。
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模糊不清，但凌霄天能感觉到，那里面没有任何智慧，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片混沌，以及那驱动着一切的、纯粹到令人战栗的饥饿！
一个刚刚诞生、没有自我意识、却掌握着这等逆天熔炉的怪物！
完了！
凌霄天的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面对一个有智慧的敌人，他尚且可以凭借自己万古的见识，去周旋，去谈判，去寻找一线生机。
可面对一个只有“饥饿”本能的、无法沟通的怪物，他又能做什么？
难道，他凌霄天，好不容易从万古的沉寂中苏醒，就是为了在睁眼的第一瞬间，就成为别人果腹的食物吗？！
不！
绝不！！！
无尽的求生欲，与身为剑圣的最后骄傲，在他那即将被吞噬的残魂中，轰然爆发！
他看着那股己经近在咫尺、即将触及他魂体的吞噬旋涡，做出了一个身为剑圣，从未想过会做出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