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剧痛袭来,她骂到一半,声音被痛哼取代。
灵泉水在体内流转,本就修复着生产带来的损伤,但双胎难产的痛苦依旧让她几乎昏厥。
屋外,宋九宴靠在土墙边,面具下的脸色比夜色更沉。
影一低声禀报:“阁主,产婆说夫人是双胎,恐怕……”话没说完,就被宋九宴一个冷冽的眼神打断。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断玉,触手温润,那是他与她唯一的牵绊,也是去年中蛊后唯一的记忆碎片……一个模糊的身影,和这半块玉。
两个时辰后,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
屋内突然传来两声微弱的啼哭,像小猫叫,却瞬间刺破了清晨的寂静。
半晌后……
王产婆抱着两个用细棉布裹着的婴儿,颤巍巍地走出来,脸上又是惊又是怕:“生了……是两个小子……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宋九宴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着婴儿。
“夫人她……”王产婆咽了口唾沫,“刘娘子好像……好像变样了!”
话音未落,屋内传来二儿媳王二娘的尖叫:“娘!娘你的脸!”
宋九宴猛地推开房门,只见土炕上,刘倩双目紧闭,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
而那张原本因“西十岁”和“恶毒”显得刻薄的脸,此刻竟完全褪去了蜡黄和皱纹。
肌肤白皙细腻,眉眼精致如画,鼻梁高挺,唇色因失血略显苍白,却难掩二十岁出头的绝色容颜——
那是她穿越前,现代本来的模样。灵泉水在生产的剧痛中被身体大量吸收,不仅修复了损伤,更将她的外貌彻底推回了现代时的状态。
李大郎端着热水站在门口,手里的木盆“哐当”落地,水洒了一地。他指着炕上的人,嘴唇哆嗦:“这……这是娘?”
张氏抱着刚醒来的大丫,大丫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娘,奶奶怎么变成姐姐了?”
二儿子李二郎和女儿李三娘挤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
李三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又看看炕上那张宛如画中人的脸,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宋九宴走到炕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刘倩汗湿的鬓角。
她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哪还有半分“恶毒婆婆”的影子?
他想起找到她的第一次见,抱着孩子,穿着粗布衣裳,脸上抹着锅灰,那时他只觉得这女人护崽的样子像只母狼,却没细看她的容貌。
“阁主,”影一跟进来,压低声音,“产婆和李家的人……”
宋九宴没回头,目光依旧锁在刘倩脸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处理干净。产婆,给她足够的银子,让她闭嘴。李家的人……”
他顿了顿,看向门口呆若木鸡的李家兄妹,“他们是她的家人,让他们自己选。”
这时,刘倩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视线模糊中,她看见一张戴着面具的脸,下意识地骂了句:“宋九宴……你还敢来……”声音沙哑,却带着少女般的清脆。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妆花了,又瞥见自己光滑细腻的手背,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完犊子了…
再看看周围人震惊的眼神,和宋九宴面具下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复杂目光,她想解释:“我……我的脸?”
王产婆抱着两个婴儿凑上前,结结巴巴地说:“刘娘子……您生了两个少爷,还……还变回年轻模样了……”
刘倩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又看看那两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再摸摸自己的脸,大脑一片空白,完了,怎么解释?
疼了两个时辰,骂了两个时辰,孩子生下来了,她怎么面对他们,他们会认为她是妖怪吗……?
宋九宴从怀里掏出半块断玉,放在她枕边,声音低沉:“夫人,辛苦了。”
刘倩看着那断玉,又看看宋九宴,突然想起什么,指着他鼻子骂:
“还夫人!谁是你夫人!我告诉你宋九宴,孩子我生了,断玉还你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哎哟!”
她想坐起来,却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宋九宴伸手扶住她,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夫人现在这模样,还想当寡妇?”
刘倩一愣,她知道肯定汗水把化的妆全瞎霍霍了,她看向从空间里偷偷拿出来的小铜镜里面的自己,二十岁的脸,刚生完孩子的虚弱,旁边还躺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她突然意识到,玩脱了,从今天起,李家村的恶毒寡妇刘倩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两个私生子、容貌绝世的“倩姐”。
屋外,晨光穿透薄雾,照在新挖的井水上,波光粼粼。
李家草房里,婴儿的啼哭和刘倩的骂声交织在一起,而宋九宴站在炕边,面具下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名为“暖意”的东西。
——
土炕边的铜盆水早己凉透,血腥味混着稻草气息在屋内弥漫。
王产婆捏着影一塞来的沉甸甸荷包,指尖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五百两雪花银,足够她在乡下盖十间大瓦房。在乡下一年也就挣几两银子,她这辈子都够花了。
她偷瞄着炕上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嘴唇动了动,忙不迭地磕头:“刘娘子放心!老婆子什么都没看见!烂肚子里了!”
宋九宴没看她,只盯着刘倩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睛。
屋外,李家兄妹像木桩子似的戳在门槛边,李大郎张着嘴想喊“娘”,又觉得眼前这张脸喊不出口。
李二郎扒着门缝,眼珠子快瞪出来;李三娘咬着帕子,嫉妒得指甲都掐进肉里。
“都杵着干嘛?”刘倩扯过被子盖住胸口,嗓子哑得像吞了砂纸,“没见过女人生孩子?”
她故意板起脸,想摆出原主的刻薄样,却因面容年轻,只显得像闹别扭的少女。
张氏最先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娘……您饿不饿?我去给您煮碗糖水鸡蛋?”
她不敢看刘倩的脸,低头时瞥见她手腕上那道浅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