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矗立在苍茫的塞北高原之上,此刻己化为一座燃烧的血肉熔炉。
契丹狼旗如林蔽日,十万铁骑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钉在早己斑驳不堪的城墙上,或者穿透守军简陋的盾牌……
巨大的攻城槌在号子声中,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伤痕累累的城门,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每一次撞击,都让城墙微微颤抖,碎石簌簌落下。
城头,河东守军如同磐石般坚守。
守将李嗣本,汉族,代北雁门人,生父张准为铜冶镇将。
他武艺高强,多谋善断,因作战勇猛,屡立战功,被晋王李克用收为养子,十三太保排名次中,战力值居第六位,是晋军有名的悍将。
此刻他甲胄破碎,浑身浴血,左臂被流矢贯穿,用布条草草捆扎,依旧挥舞着沉重的战刀,嘶吼着指挥战斗。
他身边的亲兵倒下一批又一批,尸体堆积在垛口,又被后续的士兵推开。
“顶住,给老子顶住,少帅的援军就在路上。”
李嗣本的吼声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显得嘶哑而悲壮。
守军的意志坚韧如铁,但装备的劣势在残酷的消耗战中暴露无遗。
契丹人的箭矢犀利,皮甲轻便坚韧,冲击力更是惊人。
守军的旧式札甲在契丹重箭下如同纸糊,横刀砍在契丹骑兵坚韧的复合皮甲上,往往只能留下浅痕,难以致命。伤亡比例在残酷地拉大。
“将军,西城角楼塌了,契丹狗上来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踉跄奔来。
李嗣本目眦欲裂:“亲卫营,跟我上,把狗日的赶下去。”
他抄起一把缺口累累的横刀,带着最后几十名亲卫,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那处缺口。
缺口处,契丹精锐的“皮室军”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上。
他们装备精良,悍不畏死,挥舞着弯刀和重斧,疯狂砍杀着堵上来的河东士兵。
李嗣本的亲卫虽然勇猛,但装备差距太大,甫一接触,便被砍倒一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少帅援军,少帅援军到啦!”
城楼瞭望塔上,传来士卒撕心裂肺、充满狂喜的呐喊。
呜——
低沉雄浑的号角声,如同惊雷,从契丹大军的侧后方响起,盖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一面猩红的大纛,迎风猎猎,上面那斗大的“李”字,在烟尘与血光中,如同燃烧的火焰。
大纛之下,李存勖一身银甲猩袍,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手中马槊斜指苍穹。
在他身后,是滚滚而来的河东铁骑洪流。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这支骑兵洪流的最前方,簇拥着少帅大纛的,是一支约五百人、步骑混编、装备迥异的部队。
他们人人身披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鳞甲(磐山甲),甲片细密如鳞,在阳光下流动着冷冽的光泽,身形灵活,丝毫不显臃肿。
步卒手持长柄陌刀,刀身狭长笔首,刃口寒光慑人(破军刀形制);骑兵则手持稍短的“破军”横刀,腰挎圆盾。
正是石虎押送而来的、第一批换装了“破军”与“磐山”的少帅亲卫营一部。
“援军来了,兄弟们,杀啊!”
李嗣本精神大振,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破阵,凿穿。”
李存勖槊锋前指,声音冰冷如铁。
轰!
河东铁骑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捅入契丹大军的侧翼。
而装备了“破军”与“磐山”的那支先锋锐士,更是如同出闸的猛虎。
“磐山”护身。
契丹射来的箭矢,叮叮当当打在鳞甲上,大多被细密重叠的甲片弹开,或被圆盾格挡,只有少数刁钻的箭矢能卡入甲片缝隙,造成的伤害远低于预期。
士兵们顶着箭雨,速度不减,
“破军”饮血。
当这支钢铁之师与契丹精锐的“皮室军”迎头相撞时,恐怖的杀伤力瞬间爆发。
手持陌刀的步卒,借着冲锋的势头,双臂奋力挥斩。
嗤啦!嗤啦!
锋锐无匹的“破军”陌刀,如同切纸般,轻易撕裂了契丹骑兵引以为傲的坚韧皮甲。
刀锋过处,人马俱碎!残肢断臂伴随着血雨冲天而起。
那精良的复合皮甲,在“破军”的锋芒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绢。
骑兵手中的“破军”横刀,更是近身搏杀的利器。
刀光闪烁,每一次劈砍突刺,都精准地撕裂契丹骑兵的咽喉、关节、战马的脖颈。
坚固的圆盾格挡开沉重的弯刀斧头,为刀锋的挥出创造致命空间。
“天呵!这…这是什么甲胄?什么…刀?”
一名冲在最前的契丹“皮室军”百夫长,眼睁睁看着自己势大力沉的一斧,砍在对面一名河东步卒的肩甲上,却只溅起一溜火星,留下一个白印。
而对方反手一刀,那幽冷的刀光如同闪电划过,他只觉得脖颈一凉,视线便翻滚着飞上了天空。
装备的代差,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磐山”的坚固,让这支先锋锐士在箭雨和近身搏杀中伤亡大减。
“破军”的锋锐,让他们对契丹精锐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牛油。
他们所到之处,契丹军阵如同被烧红的铁犁犁过,留下一条血肉模糊的通道。
士气如虹的河东援军,紧随其后,狠狠撕开了契丹大军的包围圈。
“杀进去,解云州之围。”
李存勖一马当先,槊锋所指,所向披靡。
城头上的李嗣本看到那支锐不可当的先锋,看到那寒光闪闪的陌刀轻易撕裂契丹铁骑,激动得虎目含泪:“好刀,好甲。”
他嘶吼着,带领残存的守军,从城内向外猛攻。
内外夹击!
契丹大军顿时陷入混乱,耶律阿保机的中军传来急促的金钲声,试图稳住阵脚,但先锋的溃败如同雪崩,士气己泄。
云州之围,在“破军”初露的绝世锋芒与李存勖的及时援救下,终于出现了转机。
一场惨烈的反包围战,在塞北高原上血腥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