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这世摆烂,你却跑去晚唐当官

第019章 晋阳城的水好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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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说好这世摆烂,你却跑去晚唐当官
作者:
又是山花烂漫时
本章字数:
7802
更新时间:
2025-07-06

李克用赐下的“雁翎”弯刀,如同烙铁般滚烫地贴在陈二狗腰间。

这把沾满历史血腥与未来杀机的凶器,不仅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时刻提醒着他此刻身处何地,面对的是何等凶险的棋局。

秦十三将陈二狗送回那间僻静的厢房后,便如同幽灵般消失,只留下一句:

“少将军近日军务繁忙,你好生待着,莫要生事,自有召见之时。”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

陈二狗明白,这是李存勖将他暂时“冷藏”,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晋阳城这潭水太深,他一个骤然蹿升、毫无根基的“典农校尉”,贸然露面,只会成为各方势力试探和撕咬的靶子。

接下来的几日,陈二狗如同困兽,被限制在这方寸小院中。

老仆沉默寡言,只负责送饭和打扫。院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信息的流通。

这种刻意的“隔离”,比公开的刁难更让人窒息。

他只能通过每日送来的粗糙饭食(比营田所士卒的伙食还差)、老仆偶尔流露的冷淡眼神,以及高墙外隐约传来的车马声、号令声,来揣测这座权力巨兽的脉动。

他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擦拭那把“雁翎”弯刀。

冰冷的刀身,优美的弧度,森然的杀气,还有那靠近刀镡处细密如羽毛的锻造纹路…

每一次擦拭,都如同在与刀中蕴藏的那位沙陀枭雄的残暴意志对话。

他反复咀嚼着李克用那番杀气腾腾的话语——

“去砍人”、“开疆拓土”、“聚粮铸兵”、“扫平荆棘”…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这把刀,是护身符,更是催命符。

用得好了,是他立足晋阳的资本;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困顿之中,一丝微弱的联系成了他唯一的外界窗口。

第三日清晨,老仆送饭时,一个揉得极小的、沾着油污的纸团,巧妙地混在粟米饼下。

陈二狗心中一跳,不动声色地收起。

待无人时展开,是赵石头那歪歪扭扭、却让他倍感亲切的字迹:

“副尉(他还是习惯用老称呼)安否?晋阳可好?

匠造院一切尚稳,王师傅带人改进了鼓风,用牛皮囊加脚踏连杆,风更猛更稳。

第二炉铁水更多更亮,己按您临走吩咐,铸成农具百件(锄、犁、镰),交营田所试用,反响极好。

栓柱带人巡山,在野狐岭东侧又发现一处大矿脉,露头矿,品位高,己派可靠人手看守。

但…有人不安分!昨夜库房值守的刘麻子被人打晕,新入库的五十斤上好铁料(准备试制甲片用)不翼而飞。栓柱带人追查,只找到丢弃的空袋,线索断了。

王师傅气得跳脚。我们怀疑…是辎重营那边残渣的手笔,或是其他眼红的。副尉,晋阳水深,您千万小心!盼早归!”

好消息与坏消息交织。匠造院在进步,但也开始被觊觎。铁料失窃,绝非小事。

陈二狗的心沉了下去。他远在晋阳,鞭长莫及。

赵石头信中那句“晋阳水深”,更是让他感同身受。

他必须尽快在晋阳站稳脚跟,获得足够的话语权,才能庇护匠造院。

然而,晋阳城似乎并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

第五日,紧闭的院门被敲响了。来的不是秦十三,而是一个穿着青色吏员服饰、眼神带着几分市侩精明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衙役。

“陈校尉安好?在下晋阳府户曹司书吏,姓钱。”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奉府尊大人之命,前来核查贵官署‘龙兴匠造院’一应支用账目,以及…嗯…新设衙署所需缴纳的‘营造捐’、‘安民费’、‘火耗折补’等项。还请陈校尉配合,将账册、库房钥匙,以及相关印信,交予在下查验、登记。”

核查账目?缴纳税费?

陈二狗心中一凛!

匠造院首属李存勖,独立核算,根本不在晋阳府地方管辖之内。

这分明是借机生事!是某些人伸过来的试探爪子。

那个“钱书吏”眼中闪烁的贪婪,更是毫不掩饰——

这是来索贿的!若不给,便以“账目不清”、“拖欠税费”为由刁难,甚至可能查封匠造院在晋阳的临时库房(存放样品、少量备用物料)。

“钱书吏,”陈二狗压下怒火,语气平静,“匠造院首属少将军麾下,一应支用皆由中军核销,账册印信亦在中军备案。地方税费,恐与匠造院无涉。钱书吏是否弄错了章程?”

钱书吏脸色一沉,三角眼眯了起来:“陈校尉此言差矣!匠造院虽首属少将军,但其工坊、库房皆在晋阳地界。占地用工,耗费资材,影响民生,岂能不缴地方税费?至于账册…少将军日理万机,岂能事无巨细?地方核查,亦是替少将军分忧!陈校尉百般推诿,莫非…匠造院账目有不可告人之处?或是…看不起我们晋阳府?”

他语气转厉,带着威胁。身后两个衙役也上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间铁尺上。

气氛瞬间紧张。

陈二狗看着眼前这狐假虎威的吏员,心中怒火升腾,但更多的是冰冷。

他知道,这背后必然站着晋阳府,甚至可能是晋阳府背后更深的人物。

这是对他,更是对李存勖权威的试探。

若他退缩了,或乖乖交了“买路钱”,那么今后类似的敲诈勒索将永无止境,匠造院将成为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不能退!

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陈二狗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缓缓站起身,腰间的“雁翎”弯刀随着他的动作,刀鞘与甲片轻轻碰撞,发出细微而清晰的金属摩擦声。

他没有拔刀,但右手自然地搭在了那硬木缠着牛筋的刀柄上。

一股在战场上淬炼出的、在炉火旁熏陶出的、混合着血腥与铁锈的剽悍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他向前踏了一步,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首视着钱书吏那双闪烁不定的三角眼:

“钱书吏。”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如同即将出鞘的刀锋:

“你刚才说…我匠造院账目不清?说我陈二狗…看不起晋阳府?”

钱书吏被陈二狗陡然爆发的气势慑得一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晋阳府,你敢…”

“晋阳府?”陈二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弯刀的锋刃。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晋阳府!我还知道,这里是晋王脚下,是少将军治所。匠造院,是晋王亲口赐名‘龙兴’,是少将军亲手擢升,每一粒‘龙兴米’,每一块‘龙兴铁’,都关乎前线将士生死,关乎我河东根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然:

“你一个小小的户曹书吏,无凭无据,无令无旨,仅凭几句妄加揣测,就敢擅闯少将军首属衙署主事居所,索要账册印信,诬陷忠良,勒索税费。”

“是谁给你的胆子?是觉得晋王的刀不够快?还是觉得少将军的铡刀,铡不了你这颗腌臜的脑袋。”

“你…你血口喷人。”

钱书吏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陈二狗的话,字字诛心,句句扣在“藐视晋王”、“藐视少将军”、“动摇军国根基”的大帽子上。

这罪名,足以让他死十次。

“血口喷人?”陈二狗猛地踏前一步,腰间的“雁翎”弯刀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他右手拇指,轻轻顶开了刀镡。

呛!

一泓如秋水、似寒月的森冷刀光,瞬间从刀鞘中弹出寸许。

凛冽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那刀身上细密如羽毛的锻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流动着嗜血的幽光。

钱书吏和两个衙役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浑身僵硬,汗毛倒竖,那寸许的刀光,如同死神的凝视。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眼前这个如同凶兽般的年轻校尉心意一动,下一刻那冰冷的弯刀就会斩断他们的脖颈。

“滚!”

陈二狗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如同冰碴子般刺骨,他眼中的杀意,如同燎原之火。

“是…是…小的…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钱书吏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连滚爬爬,带着两个同样面无人色的衙役,屁滚尿流地冲出了厢房,仿佛背后有厉鬼索命。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陈二狗缓缓将“雁翎”刀推回鞘中,那慑人的杀气也随之收敛。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才发现自己握刀的手心,也满是汗水。

这只是开始。

他知道,今日他亮出了刀锋,斩退了第一只伸过来的爪子,但也彻底暴露了自己,站到了某些人的对立面。

晋阳府,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凶险的暗箭,随时可能射来。

然而,他别无选择。

在晋阳,软弱和妥协,只会死得更快。这把“雁翎”刀,既然给了他,就是要他用来砍人的。

果然,麻烦接踵而至。

次日,老仆送来的饭食里,赫然发现了一根细长的钢针。

若非陈二狗在战场上养成了进食前检查的习惯,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日,他清晨在狭小的天井中练刀时,一支淬了毒、毫无标识的弩箭,无声无息地从高墙外射入,擦着他的耳畔钉入身后的木柱,箭尾兀自颤抖。

第西日,一个自称是某位“李公子”门客的人,带着厚礼登门拜访,言语间极尽拉拢,暗示只要陈二狗“识时务”,匠造院的麻烦可迎刃而解,甚至可助他更上一层楼……

被陈二狗冷言拒绝后,那门客拂袖而去,留下意味深长的威胁。

明枪暗箭,威逼利诱。

晋阳城的水,深不见底,暗流汹涌,步步杀机。

陈二狗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精神高度紧绷。

他白天寸步不离厢房,夜间和衣而卧,“雁翎”刀时刻放在手边。

他利用有限的资源,仔细观察着这座小院,熟悉每一寸地面,留意老仆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判断敌友。

压力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陈二狗骨子里的韧性,也在这种高压下被彻底激发。

他变得更加沉默,眼神更加锐利,如同一块被反复锻打的粗铁,在晋阳的暗火中,悄然淬炼着锋芒。

他等待着。

等待着李存勖的召见。

也等待着下一个,需要他用“雁翎”刀去斩断的荆棘。

第七日深夜。

万籁俱寂。

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无声无息。

秦十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陈二狗床边。

“陈校尉,少帅有令。”

秦十三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即刻随我走。晋阳府…出事了。龙兴匠造院押送进城的‘祥瑞铁器’…在官仓被劫了。”

陈二狗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他的眼神如同被点燃的炭火。

腰间的“雁翎”弯刀,嗡然轻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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