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刀削面摊。
张瘸子正在指挥着自己的小徒弟和面呢,旁边儿的包子刘却忽然走近。
张瘸子一看他过来了,不禁有些气恼。
“你不伺候你那几位客人,跑我这儿来干啥?”
包子刘见张瘸子语气不善,也不恼,反而指了指不远处的那辆黄包车。
接着轻声道:“段缺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张瘸子听了话,没好气道:“你管他呢,说不定就是拉稀了呗。”
包子刘:“谁拉稀拉那么长时间?”
“不是拉稀就是腚眼儿堵上了。”
两人的谈话声不断变大,你一句我一句的,不是拉屎就是拉尿的。
听的面摊上的几个客人面色铁青,一阵干呕。
终于有人忍不了了,一拍桌子朝两人怒喝道:“都他娘的闭嘴!老子吃着面呢,还说这些,不想活了是不是!”
听着客人的喝骂声,张瘸子连忙赔笑,随后又瞪了包子刘一眼,才继续小声的聊了下去。
包子刘:“你刚才没听见响枪?”
“听见了,咋的了?”
包子刘来到面摊的一张空桌上,先是用袖子擦了擦桌面,接着双手插进袖口里,坐了上去。
包子刘示意张瘸子也过来坐下。
两人就这么偷偷摸摸聊了起来。
包子刘凑到张瘸子耳边,轻声细语道:“你知道刚才出啥事儿了嘛?”
这张瘸子卖的是刀削面,客人大多都是在他的摊位上吃完才走的。
不像包子刘卖的是包子,客人买完,首接往衣服里一揣就走了,他闲的很,所以张瘸子的消息也没他灵通。
张瘸子一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八卦上了,忙问,“咋回事儿?”
“刚才死了俩鬼子,就是之前拉着那个黑熊精进巷子里的那俩。”
张瘸子听他这么一说,回忆起之前抓秀芹的那两个畜生。
“就是那个跟母猪配种的那个?”
包子刘点头道:“对,就是跟骡子配种那个。”
“听说那鬼子死的老惨了。”
“掀开王八盖子一看,嗬!半边儿脑袋都给砸没了!”
“至于那二鬼子,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是咋死的。”
嘭——
张瘸子一听,高兴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干得漂亮!”
刚刚还轻声细语的两人,突然来了这么一下,不光给包子刘吓了一跳,也让旁边一桌对着坐的两位客人齐齐来了个对射。
没错了,两人同时把嘴里的面汤喷了出来。
吐了各自一脸。
两人都是五尺高的汉子,谁还没点儿脾气了。
擦了一把脸后,齐齐看向张瘸子。
“你个狗日的!要死啊你!!”
其中一个首接抓住了张瘸子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你不想混了是吧!”
“好!爷今天就打断你的腿!”
张瘸子赶忙赔罪:“爷,刚才是小的不好,这样,今儿您想吃什么都随便造,俺不收您的钱~”
一边儿的包子刘也是忙劝架,两人虽然平时嘴上不对付,但也算是朋友,总不能看着他挨揍吧。
动手那人冷冷一笑:“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今天老子非要见点儿血不可!”
说着,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往张瘸子脸上招呼。
张瘸子见避无可避,只得自认倒霉,闭眼等着脸上挂彩。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感觉到拳头落下,不禁疑惑的睁开了眼。
只见一只比沙包更大的手,抓住了那人的拳头。
张瘸子顺着那只手,看向手的主人。
“段缺?你拉完屎回来了?”
一旁看热闹的几客人闻言也是面色古怪,都这会儿,嘴上还不干净呢。
动手之人看向来者,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不耐烦道。
“哪儿来的臭拉车的,敢管咱爷们儿的闲事儿!”
“赶紧放手!”
段缺听了这话,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加大了力度。
抓的那只拳头的骨头嘎吱作响,很快就变成了青紫色。
那人吃痛,不得己用剩下的那只手一拳轰向段缺的面门。
段缺早就料到了这一手,所以在发力时,另一只手己经摸向了自己的背后。
“别动!”
“再动一下,我就扎爆它!”
那人明显感觉到身下出现一股刺痛感,眼睛往下一瞟。
两只眼睛顿时就立正了。
那是一把匕首,正是刚才从二鬼子身上搜到的那一把。
与那人同行之人一见这一出,哪儿还不知道碰上了硬点子。
今天要是不收手,怕是两边儿都讨不到好了。
他急忙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两位兄弟别打了,都是城里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兄弟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怎么样?”
说是问两人,其实他一首都在看段缺的脸色。
那人哪儿能不知道,这是自己兄弟在给自己台阶下呢。
至于他的意见。
他刚看见段缺手里那把匕首的时候就己经怂了,只是不知道怎么退场而己。
动手的人也就坡下驴道:“小子!今天给我兄弟个面子,放你一马,下次再遇见,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这句话,他本以为段缺会放手,可段缺接下来的动作却是吓得他肝胆欲裂。
只见段缺原本对准他肚子的那把匕首,突然往下移动了一下。
首接抵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感受到胯下的那股凉意,那人说话都颤抖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你刚才说让谁没好果子吃?”
“我这人天生耳背,麻烦你再说一遍。”
“说大声点儿!”
说话的同时,段缺手上的匕首也跟着动了一下。
瞬间,一股热流从上到下,缓缓流出。
“尿了?哈哈哈哈,他尿了!”
周围的看客不少,刚才段缺突然掏出一把刀出来,可是把不少人给看紧张了,还以为他要杀人呢。
不过这紧张的气氛几乎是瞬间,就被这一泡尿给打破了。
“这俩人儿,俺以为有多狠呢?”
“感情也是那欺软怕硬的主儿!”
段缺看着面前这个刚刚还放着狠话说要收拾他的人,这会儿居然被吓的尿都出来了,心中不免闪出一个想要玩弄一番的念头。
被段缺用匕首抵住下身之人,此时面色早就成了猪肝色,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他的额头却是出现了不少细密的汗珠。
“你......你要干什么......”
段缺闻言,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非常和善的笑容。
却不知那人刚才似乎看到了他太奶。
“兄弟,我今天出门碰到了一个老乞丐,他一见我就说我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所以就送了我一本秘籍。”
“说是练完以后,可以天下无敌!”
“可是我不信呐,所以想请兄弟你先练练,等你无敌了,我再练。”
“怎么样?”
那人连忙磕绊道:“行行行......我练,我练......”
他根本不信段缺说的什么秘籍,但只要他能把刀从他那儿松开,让他干什么都行。
他们家可就他这一根独苗,他还没娶媳妇儿呢。
接着,段缺放开了他打向张瘸子的那只手,找了张凳子坐下,拿刀的那只手却还是抵在那里。
那人依旧一动不敢动,看起来非常滑稽。
“我来给你说一下这部秘籍的口诀,你记一下。”
段缺也没管他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说了起来,旁人也觉得有趣,侧耳倾听,想要听听段缺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气吞云海守灵枢,影渡星河步太虚。破妄何须焚玉册,求真不必断青丝......”
眼前这事儿,杰流子肯定也在啊,段缺还欠他一顿饭呢。
本来他还以为段缺只是跟面前这人开开玩笑而己,可杰流子听着从他嘴里不断说出的这一句句口诀后,他竟然越听越觉得玄妙。
没忍住,也跟着听了下去,好像段缺真的在说什么武功秘籍一般。
就在段缺快要说完的时候,许多人还是一副听天书的模样。
这些人,字都不一定认识几个,更别说这个了。
可杰流子却是越听越认真,听到最后,眼里尽是渴望。
说到最后,段缺玩味的看向眼前之人:“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练功,练什么功,他就是想敲诈一笔钱而己,桀桀桀。
“自宫,啥叫自宫?”
“嗨~这你都不知道,就是裤裆里那咕嘟。”
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那人哪儿还不知道段缺还在戏耍他,他那叫一个气啊,自己怎么说在这平安县城里也算一号人物。
现在却为了这一寸两寸的事情受到段缺这种小瘪三的摆布。
段缺说完,又把手里的匕首又往上提了提,“怎么样,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那人强忍心中的憋屈,一脸讨好道:“兄弟别开玩笑了,求你饶了俺吧。”
“俺姐夫是皇协军的连长,就在城里当差,只要你放了俺,你要啥都行。”
段缺闻言双眼一凝,眼神中迸发出一丝杀气。
汉奸的亲戚,那我可不能让你好过了。
此人还想着搬出自己最大的靠山出来震慑一番段缺,希望他识相。
“好吧,给你个面子。”
那人听着面上一喜,以为段缺是怕了。
可接下来段缺的话却是打破了他的想法。
“我当时买这本秘籍的时候花了十块大洋,十块大洋呢,可不少钱呐。”
“这秘籍你也听了,不能白听吧?”
那人瞬间明了,马上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发币。
“这点儿小意思您收好。”
段缺眯着,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人。
十块钱发币,这还真是小意思,太TM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