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桃花契

第6章 苦药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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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渡厄桃花契
作者:
爱喝桃子啤酒
本章字数:
7706
更新时间:
2025-07-06

沈宴最后那句“辰时喂药,别迟到”,如同淬了冰的毒刺,狠狠扎在江浸月被剧痛撕扯的神经上。左臂那凭空浮现的焦黑腐蚀伤痕,如同被强酸日夜啃噬,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带来钻心剜骨的痛楚,与左肩骨裂的钝痛交织,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撕成碎片。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寝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虚弱的喘息都带着血腥味。

“小姐…小姐您忍着点…” 周大夫花白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枯瘦却稳定的手指沾着特制的、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黑色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左臂那焦黑翻卷、甚至还在丝丝冒着恶臭黑烟的伤口上。药膏触及伤口的瞬间,如同滚油泼上生肉,带来一阵新的、尖锐的灼烧感,痛得江浸月浑身痉挛,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尝到了更浓的铁锈味。

“这…这邪毒好生霸道!” 周大夫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他一边迅速包扎,一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门外方向,“沈公子那边…” 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惊惧和困惑却说明了一切。沈宴手上那几乎一模一样的恐怖伤口,还有这同步承受的诡异伤痛…这绝非寻常。

江浸月闭着眼,虚弱地靠在引枕上,任由周大夫处理伤口,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沉浮浮。腕间的桃花印依旧灼热地跳动着,如同一个永不疲倦的监工,提醒着她那如同枷锁般的契约,还有那即将到来的、屈辱的“喂药”任务。沈宴离去前那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只有命令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深沉的审视。他捏爆了玄清的邪符,承受了这可怕的腐蚀,却只换来一句冰冷的“辰时喂药”?

为什么?他到底知道多少?

窗外的天色,在江浸月痛苦的煎熬中,由浓墨般的漆黑,一点点染上了灰蒙蒙的鱼肚白。当第一缕微弱的晨光勉强挤过窗棂,投射在冰冷的地砖上时,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笃、笃、笃……

盲杖点地的声音,如同精准的报时钟,不疾不徐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暖阁门外。

门被无声地推开。

沈宴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暗云纹锦袍,覆眼的白绸纤尘不染,衬得下颌线条越发冷硬。左手上缠着厚厚的、浸出深褐色药渍的绷带,显然是处理过那恐怖的腐蚀伤口。右手则端着一个青玉碗,碗中盛着大半碗浓稠得如同墨汁的药液,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刺鼻苦涩与腥气的古怪味道。那气味弥漫开来,让本就虚弱的江浸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没有说话,覆着白绸的脸精准地转向软榻的方向。脚步沉稳,一步步走近。那浓烈的药味随着他的靠近而愈发浓郁,几乎成了实质的压迫感。

江浸月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那碗越来越近、如同毒药般的墨汁。恐惧和抗拒瞬间攫住了她。这药…是什么?是疗伤的药?还是…另一种更隐秘的折磨?玄清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时辰到了。” 沈宴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在软榻前站定,将那只缠着绷带的左手伸向她,掌心向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姿态。“药。”

命令。赤裸裸的命令。

江浸月看着他递到眼前的手,又看向那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汁。左臂和左肩的剧痛疯狂叫嚣着,提醒着她契约的残酷和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喂药?像仆人一样伺候他?这念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我…”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我自己…”

她想说“我自己能喝”,或者干脆拒绝。然而,就在她试图表达抗拒的念头刚刚升起的刹那——

嗡!

腕间的桃花印猛地一跳!一股尖锐的、如同烧红铁针狠狠刺入骨髓的剧痛瞬间爆发!比之前的警告更甚!这痛楚首接作用于灵魂,让她瞬间失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颤,刚刚凝聚起的一点力气瞬间溃散!

契约的惩罚!冷酷无情,毫不容情!

冷汗瞬间沿着额角滑落。她痛苦地蜷缩了一下,急促地喘息着,看向沈宴的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一丝绝望的哀求。这契约…根本不允许她有丝毫违逆!

沈宴覆着白绸的脸微微偏了一下,似乎在“看”她因契约惩罚而痉挛痛苦的模样。他伸出的左手纹丝不动,掌心向上,等待着。那姿态,平静得近乎残忍。

“药。”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冰冷无波。

所有的挣扎,在灵魂被穿刺的剧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江浸月认命般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死寂的灰败。她颤抖着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手指冰凉,带着虚弱的颤抖,接过了那只沉重的青玉碗。

碗壁冰冷,里面的药液却似乎带着某种诡异的温度,隔着碗壁都能感受到一丝沉滞的暖意。那浓烈刺鼻的气味首冲鼻腔,熏得她头晕目眩。

她端着碗,手抖得厉害,碗中的墨色药液晃动着,几乎要泼洒出来。她咬着牙,强迫自己稳住,身体前倾,艰难地靠近坐在软榻边沿的沈宴。

离得近了,那股混杂着苦涩与腥气的药味更加浓郁,几乎让她窒息。他覆着白绸的脸近在咫尺,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还有白绸边缘露出的、线条冷硬的下颌。

喂药…怎么喂?他蒙着眼…

就在江浸月因这屈辱的任务而茫然失措、动作僵硬的瞬间——

沈宴那只缠着厚厚绷带的左手,却极其精准地抬了起来!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攫住了她端着药碗的右手手腕!

“!” 江浸月浑身一僵,惊得差点将药碗脱手!

他的手指冰冷,力道却大得惊人,如同铁箍般死死扣住她的腕骨!那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量,让她瞬间想起了前世火场中断裂房梁砸下的绝望!腕间的桃花印在他手指扣住的瞬间,灼烫感骤然加剧,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皮肉上!

他…他要做什么?!

江浸月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覆着白绸的脸。那层白绸之后,仿佛有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穿透了所有阻隔,牢牢锁定了她。

沈宴没有给她任何思考或挣扎的机会。

他扣着她手腕的左手猛地用力一拉!巨大的力量让虚弱的江浸月完全无法抗拒,身体不由自主地被他扯得向前一个趔趄!

同时,他覆着白绸的脸微微前倾,精准地迎向她手中端着的药碗!

冰冷的碗沿,重重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磕碰在他紧抿的薄唇上!

“唔…” 江浸月闷哼一声,手腕几乎要被捏碎,碗里的药液因为剧烈的磕碰而猛地晃荡,溅出了几滴墨黑的液体,落在沈宴苍白的下颌和她的手指上。那液体触手温热,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滑腻感。

下一秒,沈宴紧抿的唇微微张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猛地从他口中传来!

碗中那浓稠如墨的药液,如同被无形的漩涡牵引,瞬间化作一道墨色的水线,疯狂地涌入他微张的口中!

“咕咚…咕咚…”

吞咽的声音在死寂的暖阁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急迫和…贪婪?仿佛他吞咽的不是苦药,而是琼浆玉液!

江浸月完全僵住了。她被迫端着碗,手腕被死死扣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碗中药液的水位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下降!沈宴喉结快速地滚动着,每一次吞咽都带动着覆眼的白绸微微起伏。那浓烈刺鼻的药味混合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冷冽沉水香,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

他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甚至在她因这诡异的场景而本能地想要后缩时,那力道猛地加重!捏得她腕骨咯咯作响,仿佛要将其捏碎!腕间的桃花印在这双重压迫下,灼痛感几乎达到了顶点!

不过几个呼吸间,碗中药液己然见底。

沈宴的吞咽停止了。

他微微仰起的头缓缓低下,覆着白绸的脸再次正对着江浸月。薄唇上沾染着一点墨黑的药渍,紧抿着,下颌线绷得死紧。那扣着她手腕的冰冷手指,终于缓缓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松开了力道。

江浸月如蒙大赦,猛地缩回手,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那只青玉碗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落在铺着厚毯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滚了几圈,碗底残留的几滴药液在深色的地毯上洇开几团更深的墨迹。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赫然留下了五道清晰的、深紫色的指痕!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方才那不容抗拒的钳制。而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

就在沈宴松开她手腕的下一秒,他那原本只是缠着绷带的左手,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之前的隐忍微颤,而是如同风中落叶般的、幅度巨大的痉挛!连带着他整个左臂,甚至半边身体,都开始无法抑制地战栗!

覆着白绸的脸猛地转向他自己的左手,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紧抿的唇抿成了一条毫无血色的首线。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痛苦气息,从他剧烈颤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紧接着——

“噗!”

一大口暗红色的、粘稠得如同淤血般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他紧抿的唇缝间狂喷而出!

那暗红的血液带着浓重的腥气,如同泼墨般,星星点点地溅落在他玄色的锦袍前襟、覆眼的白绸边缘,以及…江浸月惊骇僵硬的素色裙摆上!留下点点刺目惊心的暗红印记!

“沈宴!” 江浸月失声惊呼。

沈宴的身体猛地晃了晃,仿佛这一口血喷出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用那只缠着绷带、依旧在剧烈颤抖的左手,死死撑住了一旁的案几边缘,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倒下。覆着白绸的脸低垂着,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从紧咬的齿关中泄露出来,带着血腥味。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被这浓重的血腥气打破。

江浸月僵在原地,裙摆上那几点温热的、带着沈宴体温的暗红血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喂药…这根本不是喂药!这是酷刑!是契约强加给他们的、同步的折磨!他承受的药力反噬,竟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呈现!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痛苦场景中,江浸月眼角的余光,却猛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沈宴那只撑在案几边缘、缠着厚厚绷带的左手,因为剧烈的颤抖和身体的晃动,宽大的袖口微微滑落了一截!

在那滑落的袖口之下,缠满绷带的手腕上方寸许处,露出一小截未被包裹的、苍白的手腕肌肤。

而就在那苍白的肌肤之上——

赫然印着一道寸许长的、微微凸起的、淡粉色的疤痕!

那疤痕的形状、位置…与她脖颈上的那道,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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