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桃花契

第15章 旧痕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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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渡厄桃花契
作者:
爱喝桃子啤酒
本章字数:
6482
更新时间:
2025-07-06

冰冷的晨风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尖,刺穿着江浸月单薄的寝衣,却远不及怀中那个冰冷坚硬的焦糖糕盒带来的寒意刺骨。她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翠竹萧瑟的叶片在她头顶沙沙作响,如同窃窃私语的鬼魅。阿蛮那毫无情绪、冰冷如铁的注视,如同无形的锁链,穿透稀疏的竹影,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回去?

那个充斥着契约灼痛、沈宴冰冷气息、老夫人刻骨杀意的暖阁?

抱着这个如同潘多拉魔盒般、被契约警告不能打开的焦糖糕盒?

不回去?

阿蛮沉默的看守如同铜墙铁壁,这小小的院落,不过是另一个更大的囚笼!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怀中的盒子冰冷沉重,盒盖上那几道她前世亲手抠出的划痕,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指尖,更烫着她的灵魂。前世火场的烈焰,沈宴手腕上那道刺眼的疤痕,昨夜意识深渊中那撕心裂肺的鞭影与寒冰…所有的碎片疯狂旋转,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撕碎。

腕间的桃花印,在她剧烈的情绪波动下,灼热感持续攀升,带着尖锐的警告意味,如同烧红的铁环箍在皮肉上。

就在这时——

笃、笃、笃……

那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得令人心颤的盲杖点地声,再次在死寂的回廊中响起,由远及近,最终停在暖阁门口。

沈宴回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覆眼的白绸在晨光下显得有些刺眼。他站在暖阁门口,覆着白绸的脸精准地转向墙角翠竹丛的方向,仿佛阿蛮那无声的视线就是他的眼睛。他没有立刻走进暖阁,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浸月蜷缩的方向,周身萦绕着一种比晨风更冷的、深沉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沉寂。

江浸月抱着盒子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漆面!身体因极致的紧张和恐惧而僵硬如铁,连呼吸都停滞了。他会怎么做?质问她?惩罚她?还是…再次用那冰冷的命令将她拖回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然而,沈宴只是沉默地“看”着。

几息之后,他缓缓抬起那只缠着绷带、血迹干涸的左手,极其轻微地挥了一下。

一首如同磐石般守在门口、目光冰冷锁定江浸月的阿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嗬”声,如同接收到指令的机器,魁梧的身躯微微侧开,让出了暖阁的门户。但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依旧毫无情绪地、牢牢地盯在江浸月身上。

无声的允许。

冰冷的囚禁。

回去的路,己经让开。但看守的目光,无处不在。

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江浸月。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在阿蛮那如同实质的目光逼视下,她颤抖着,抱着那冰冷的盒子,极其艰难地、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刑场般,挪出了翠竹丛的阴影,挪过冰冷潮湿的青石板小径,挪向那扇洞开的、如同地狱入口的暖阁门。

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怀中的盒子冰冷沉重,腕间的桃花印灼热警告。

终于,她挪进了暖阁的门槛。温暖的空气夹杂着残留的药味和血腥气扑面而来,却让她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更深的窒息。她低着头,不敢看站在门边阴影里的沈宴,只想尽快逃离他无形的视线。

就在她抱着盒子,脚步虚浮地想要绕过他,逃向软榻那个相对安全的角落时——

沈宴那只缠着绷带的左手,毫无征兆地抬了起来!

冰冷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精准无比地、如同铁钳般,猛地扣住了她紧紧抱着焦糖糕盒的手臂!

“!” 江浸月浑身剧震!惊得差点将盒子脱手!心脏瞬间停跳!他要抢走它?!

巨大的恐惧让她爆发出求生的本能!她死死抱住盒子,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挣扎!左臂的伤口被这剧烈的动作狠狠牵扯,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涌出!

“放手!” 嘶哑的尖叫冲破喉咙!

然而,沈宴的力量大得惊人!他扣着她手臂的手如同磐石,纹丝不动!覆着白绸的脸微微低下,仿佛在“看”着她怀中那个紧紧抱着的盒子。那无形的视线,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的审视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并没有强行抢夺。

只是那只扣着她手臂的手,力道缓缓加重,带着一种近乎探究的、沉重的压迫感,迫使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臂,将怀中那个紧紧抱着的焦糖糕盒,一点点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冰冷的指尖,隔着薄薄的寝衣布料,在她因用力而紧绷的手臂肌肤上,缓缓划过。最终,落在了那个深褐色、磨损泛白、盖子上带着几道熟悉划痕的焦糖糕盒之上。

他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触碰到了盒盖边缘——那几道她前世饿极了用指甲抠刮出的浅浅划痕之上。

动作,停顿了。

暖阁内死寂一片。只剩下江浸月急促而恐惧的喘息声。

沈宴覆着白绸的脸,对着那个冰冷的盒子,沉默着。紧抿的薄唇抿成了一条毫无血色的首线。周身那股深沉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凝滞,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沉重的气息所取代。那气息中,混杂着冰冷的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还有…一种洞穿时光的、令人窒息的悲凉。

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江浸月感觉自己即将在这无声的压迫和恐惧中崩溃时,沈宴那只触碰着盒盖划痕的指尖,极其缓慢地移开了。

他没有抢夺盒子。

也没有松开扣着她手臂的手。

他只是用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的力道,牵引着她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暖阁内侧那张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

江浸月如同控的木偶,被动地被他牵引着,怀中的盒子冰冷沉重,手臂上的禁锢如同铁箍。她踉跄着,被带到软榻边。

沈宴松开了手。

冰冷的命令,再次落下,砸在她惊魂未定的意识上:

“坐下。”

江浸月如同惊弓之鸟,立刻跌坐在榻沿,将那个冰冷的盒子死死抱在怀里,仿佛这是她仅存的护身符。她低着头,长发散乱地遮住了惨白的脸颊,不敢看站在身前的沈宴。

沈宴没有坐下。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前,覆着白绸的脸对着她怀中紧抱的盒子,沉默着。那无形的、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过了许久,久到江浸月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死寂逼疯。

一个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洞穿时光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在死寂的暖阁中缓缓响起:

“你典当它的时候…”

“…哭了吗?”

江浸月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失神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看向身前覆着白绸的身影!

他…他知道?!他知道她典当了这盒子?!他怎么会知道?!

巨大的惊骇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前世临死前死死攥着半块焦糖糕的绝望,重生醒来发现盒子不见时的惊慌,典当给赵掌柜换取几个铜板时的屈辱…所有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堤防!她死死咬着下唇,试图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涩,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瞬间通红!

沈宴覆着白绸的脸微微侧了一下,仿佛在“看”她瞬间通红的眼眶和剧烈起伏的胸口。他那只缠着绷带的左手,缓缓抬起,伸向她怀中紧抱的盒子。

这一次,动作不再带着强制,只有一种沉重的、仿佛要确认什么的缓慢。

冰冷的指尖,再次触碰到了盒盖上那几道浅浅的划痕。他的指腹在那粗糙的痕迹上极其轻微地着,动作专注得近乎…悲悯?

“这盒子里的东西…” 他冰冷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沉重,砸在江浸月剧烈颤抖的心上,“…当年,是我放的。”

轰——!!!

江浸月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前世所有模糊的、不敢深想的细节瞬间清晰!那些饿得眼前发黑、却总能在最绝望的角落(枕头下、废弃抽屉里、花盆底下)摸到半块用油纸小心包好的、带着微弱甜香的焦糖糕…原来…原来不是她运气好!原来…是他?!

为什么?!前世他明明…明明那么冷漠疏离!明明视她如无物!

巨大的冲击和混乱让她彻底失语,只能死死抱着冰冷的盒子,身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疯狂打转。

沈宴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的指尖停留在盒盖的划痕上,覆着白绸的脸缓缓抬起,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望向某个遥远而惨烈的方向。

他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洞悉一切的悲凉,如同最后的审判,在暖阁死寂的空气中缓缓落下,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江浸月被真相冲击得支离破碎的灵魂上:

“那场火…”

“…从来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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