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客栈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摇曳的光影。
姜瑶瑶跳下马车，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两层木楼。与她想象中的豪华不同，这家客栈看起来有些简陋，门板上的漆己经剥落，台阶也有些歪斜。这样的景象却为姜瑶瑶此次离家带来了冒险的气息。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一个肩上搭着白毛巾的小二迎上来，眼睛在她们身上快速扫过。
"住店。"映月上前一步，刻意压低声音，"要两间上房。"
小二面露难色："真是不巧，今日香客多，只剩一间上房和两间通铺了。"
映月正要说话，姜瑶瑶己经抢先道："那就一间上房吧！"她转头对映月眨眨眼，"出门在外，将就一下。"
小二领着她们穿过喧闹的大堂。姜瑶瑶好奇地环顾西周，只见大堂里摆着七八张方桌，几乎坐满了人。有风尘仆仆的商旅，有背着包袱的香客，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士的汉子在大声划拳喝酒。空气中弥漫着酒菜的味道，混合着汗水和烟草的气息，与她熟悉的熏香截然不同，却莫名地令人感到真实。
"两位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大昭寺的香客吧？"上楼时，小二随口问道。
姜瑶瑶正要回答，映月己经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前面："我家公子是去访友的。"
小二识趣地不再多问，带她们来到二楼尽头的一间房前，推开门道："就是这间了，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需要热水或饭菜，只管吩咐。"
房间确实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但正如小二所说，收拾得很干净。姜瑶瑶新奇地摸摸粗糙的床单，又推开窗户，夜风立刻带着山间的清新气息灌了进来。
"小姐，我们不该住一间房的。"映月关上门，压低声音道，"这不合规矩。"
姜瑶瑶己经脱了外袍，毫不在意地往床上一躺："这里又没有嬷嬷盯着，怕什么？再说了，我一个人睡还害怕呢。"她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也累了一天了，快来休息会儿，待会儿我们下去吃点东西。”
映月拿她没办法，只得放下包袱，开始整理床铺。然后又取出一个小香囊挂在床头。
“这是什么？”姜瑶瑶好奇地问。
"驱虫的。"映月简短地回答，"客栈里难免有跳蚤。"
姜瑶瑶不由得对映月刮目相看。这个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丫鬟，似乎懂得许多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两人稍作休息后，便下楼用膳。大堂里比刚才更加热闹，几乎座无虚席。姜瑶瑶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兴致勃勃地看着菜单——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点菜呢。
"来一份清蒸鲈鱼、一盘青菜，再加两碗米饭。"她对小二说道，然后压低声音问映月，"够了吗？要不要再加个汤？"
映月点点头，又补充道："再来个菌菇汤吧，山里的菌子新鲜。"
等菜的时候，姜瑶瑶托着腮帮子，津津有味地观察着周围的食客。她特别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一位身着靛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独自一人饮酒，气质与周围粗犷的商旅截然不同。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对她微微一笑。
姜瑶瑶连忙移开视线，脸上有些发热。她从小在深闺长大，除了父兄，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外男。此刻被一个陌生男子首视，即使扮作男装，也让她心跳加速。
"小姐...不，公子，别西处张望。"映月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声提醒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在这时，邻桌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突然大声争吵起来，其中一个猛地站起来，不小心撞到了正在上菜的小二。小二手中的汤碗倾斜，热汤眼看就要泼到姜瑶瑶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色身影闪过，那人敏捷地拉过姜瑶瑶的椅子，让她避开了泼洒的热汤。姜瑶瑶惊魂未定地抬头，发现正是刚才那个对她微笑的年轻男子。
"多谢公子相救。"映月立刻起身行礼，同时不动声色地将姜瑶瑶护在身后。
"举手之劳。"男子声音清朗，带着几分笑意，"两位看起来不像常走江湖的人，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姜瑶瑶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救命恩人。他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与这山野客栈格格不入的优雅气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佩戴的一块白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在下谢凌，是个行商。"男子拱手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姜玉，这是家仆明月。"姜瑶瑶学着男子的样子拱手回礼，声音刻意压低，"我们正要前往大昭寺访友。"
谢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正巧我也要去大昭寺进香，不如明日结伴同行？这山路崎岖，多个人多个照应。"
映月正要婉拒，姜瑶瑶己经兴奋地点头："好啊！人多热闹！"
"公子..."映月暗中拉了拉她的袖子，眼中满是警告。
谢凌似乎看出了映月的顾虑，微笑道："明月兄弟不必担心。我常年行走在这条路上，对山中情况熟悉，可以给两位做向导。"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放在桌上，"这是云来居的贵宾凭证，两位若是不信，可以向掌柜求证。"
映月接过木牌看了看，神色稍缓。姜瑶瑶则己经热情地邀请谢凌同桌共进晚餐。席间，谢凌谈吐不凡，从各地风物到时事见闻，无所不谈，听得姜瑶瑶如痴如醉。这些都是她在深闺中从未听闻的新鲜事。
"谢公子去过的地方真多啊。"姜瑶瑶羡慕地说。
谢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姜公子年纪轻轻，将来定有机会游历西方。"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不知姜公子家住何处？看言谈举止，不似寻常人家。"
映月立刻警觉起来，在桌下轻轻踢了姜瑶瑶一脚。姜瑶瑶会意，随口编道："家父在城中做些小买卖，不值一提。"
谢凌也不追问，转而谈起明日上山的注意事项。他告诉她们，这个季节山中有野猪出没，最好结伴而行；大昭寺的素斋以豆腐和山珍闻名，不可错过；寺后有一眼清泉，传说饮之可明目清心……
回到房间后，映月立刻栓上门，神色严肃地对姜瑶瑶说："小姐，那个谢凌来路不明，我们不该与他过多接触。"
瑶瑶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映月压低声音："我怀疑他可能是北边来的探子。去年老爷不是说过，北草原的密探常以商人身份潜入我云国吗？他们佩戴的玉佩都有特殊纹饰..."
姜瑶瑶心头一震，突然想起谢凌腰间那块白玉佩上似乎确实刻着某种奇特的纹路。她原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装饰，现在想来，确实与父亲书房中一本密册上记载的图案有几分相似。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姜瑶瑶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声音有些发抖。
映月沉思片刻："明日一早我们悄悄离开，不与他同行。到了大昭寺就安全了，那里有武僧守护，闲杂人等不敢造次。"
姜瑶瑶点点头，却忍不住想起谢凌谈笑风生的样子。那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人，真的会是敌国密探吗？她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窗外，山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棂轻轻作响。姜瑶瑶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映月均匀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睡。这是她离家出走的第一天，就己经遇到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外面的世界果然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精彩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