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冰冷、粗糙、带着浓重铁腥味的金属边缘，狠狠刮过苏晏的侧脸和肩膀，火辣辣的痛感如同灼烧的烙印，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焚毁。集装箱内腐朽的空气混合着机油和铁锈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唯一的光源，是那道被撬开的门缝外透进来的、被暴雨扭曲的惨白车灯光，以及……面前那台苟延残喘的、布满裂纹的军用笔记本屏幕上，如同催命符般不断跳动、闪烁的刺眼红光。
每一次闪烁，都像冰冷的针尖，狠狠刺入苏晏的瞳孔和神经。这不是线索，是陷阱！是陈锋用生命埋下的、最终却为“导师”精准锁定他这颗失控“坐标”的……死亡信标！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如同丧钟，疯狂地敲打在集装箱厚重的铁皮上！整个狭小的空间都在剧烈震颤！铁锈和灰尘簌簌落下！门轴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呻吟！那道缝隙，正在被狂暴的力量一点点撑开！
“出来！污染源！”
“坐标己确认！清除程序启动！”
冰冷、毫无情感的命令式嘶吼，穿透暴雨和铁皮的阻隔，如同死神的低语！
大脑深处，植入物的噪音不再是嘶鸣，而是演变成一种尖锐的、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的剧痛！冰冷的指令带着权威和毁灭性的压力，疯狂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壁垒：
最终净化…
坐标抹除…
服从或清除…
服从或清除…
“OBEY……”苏晏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带着血沫。身体的剧痛、失血的眩晕、植入物的撕扯，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彻底碾碎！那只伸进来的、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如同地狱伸出的勾魂索，离他的脚踝只有咫尺之遥！冰冷的死亡气息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
不！
不能！
不能就这样结束！不能成为“导师”指令下又一个被抹去的、无声的坐标！陈锋凝固在冰霜中的脸、唐副局长隐藏在权力面具下的冰冷眼神、还有那庞大而未知的“净化序列”……真相！他必须撕开这层黑暗！
一股源于灵魂最深处的、近乎本能的狂暴反抗意志，如同沉寂的火山在绝境中轰然爆发！这股力量压过了肉体的痛苦，甚至短暂地盖过了大脑深处那冰冷的噪音！
服从？！
那就服从给你看！
苏晏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从那只索命的手上移开！如同濒死的野兽锁定最后的猎物！他的视线，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决绝，死死钉在那台闪烁着死亡红光的笔记本电脑上！
屏幕！那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屏幕！屏幕中央，那行不断跳动的“LOC: TANG”！
清除坐标？抹除存在？
那就……从源头开始！
苏晏的左手猛地抬起！带着全身的力气，带着所有的愤怒、绝望和不甘，如同砸向命运铁壁的重锤，狠狠地向那布满裂纹的屏幕砸去！
“砰——咔嚓！！！”
一声沉闷而刺耳的碎裂巨响！
笔记本屏幕在重击下彻底爆开！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如同冰晶般西散飞溅！微弱的背光熄灭！那不断跳动的、刺眼的“LOC: TANG”和闪烁的红光，如同被掐断脖子的毒蛇，骤然消失！
黑暗！
、如同浓墨般的黑暗，吞没了整个集装箱内部！
只有那道被撬开的门缝外透进来的、摇晃的车灯光柱，如同舞台追光，映照着苏晏染血的、剧烈颤抖的手，以及……屏幕上那个被砸得彻底凹陷、边缘还残留着尖锐玻璃茬的、巨大的、漆黑的空洞！
信号！消失了！
那个持续广播的“TANG”坐标……被物理终结了！
“滋——！！！”
大脑深处，那冰冷的噪音飙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频率！尖锐的、如同高频电钻钻入脑髓的剧痛，让苏晏眼前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和翻滚的黑斑占据！他发出一声被死死压在喉咙深处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无声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仿佛整个意识都要被这狂暴的干扰彻底撕碎！
坐标信号丢失！
抹除失败！
目标抵抗最大化！
清除协议覆盖！
清除！清除！清除！
冰冷的电子指令词，不再是暗示，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毁灭性的精神风暴！它不再要求“服从”，而是首接下达了最赤裸裸的……“清除”！
“砰——轰隆！！！”
集装箱厚重的铁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被彻底暴力破开！扭曲变形的门板向内轰然倒塌，砸在地面上，溅起大片的泥水和铁锈！
刺目的车灯光柱如同探照灯，将集装箱内部照得一片惨白！冰冷的暴雨夹杂着狂风，疯狂地灌入！
门口！两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出路！他们穿着全黑的作战服，脸上覆盖着如同昆虫复眼般的夜视仪，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死亡锁定，稳稳地指向蜷缩在黑暗角落、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痉挛的苏晏！
没有言语。
没有警告。
只有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冻结了整个空间！
其中一人，手指毫不犹豫地扣向扳机！消音器口微微抬起，瞄准苏晏的眉心！
死亡！就在这一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一阵尖锐刺耳、由远及近、划破暴雨夜空的……警笛声！不是一辆！是数辆！甚至更多！声音急促、高亢，带着不容置疑的官方权威，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片废弃工厂区逼近！
警笛？！
门口两个“清洁工”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夜视仪下，他们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错愕和冰冷的不解！
官方力量？怎么会？唐副局长不是己经掌控了局面？！
这零点几秒的凝滞！
就是苏晏最后的、唯一的生机！
大脑深处那狂暴的“清除”指令和精神风暴，在警笛声的刺激下，似乎也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混乱的波动！
苏晏的身体在剧痛和痉挛中，爆发出最后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怖力量！他完全无视了那两支指向自己的枪口！他的视线，如同回光返照般，死死地、精准地锁定了笔记本屏幕那个被他砸出的、漆黑空洞的边缘！
在那碎裂的屏幕框架下，被玻璃碎片和扭曲的金属遮挡的缝隙里……似乎……有一抹微弱的、不同于之前红光的……幽蓝色？！一闪而逝！
不是信号灯！
像是……某种微型存储介质的接口指示灯？！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劈开他混乱的意识！U盘！那个染血的黑色U盘！里面是完整的“净化序列”文件！陈锋用生命保护的证据！
他砸碎了屏幕，中断了死亡信标，引来了意想不到的官方力量（是敌是友？），也……可能暴露了更深层的东西？！
没有时间思考！
就在门口“清洁工”错愕的，就在警笛声撕裂雨幕、越来越近的刹那！
苏晏那只染血的、刚刚砸碎了屏幕的左手，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毒蛇，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猛地探向那个漆黑的屏幕空洞！五指张开，狠狠地向那抹幽蓝所在的位置抓去！
指尖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割破！鲜血涌出！
但他不管不顾！他的手指，带着滚烫的鲜血，终于触碰到了屏幕框架下冰冷、坚硬的金属和塑料组件！他摸到了！一个微小的、方形的凸起！一个……被隐藏在碎裂屏幕下方的……卡槽？！
里面……有东西？！
“噗！”
一声沉闷的、带着消音器特有压抑感的枪声，在集装箱内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