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是被一股浓烈消毒水味和……若有若无的甜腻焦糊味混合的诡异气味呛醒的。身下是硬邦邦的床板,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惨白的灯光晃得她眼睛发酸。记忆碎片潮水般涌回:翻糖地狱的崩塌,五条悟那张可恶的笑脸,还有那句轻飘飘的“带你去迪士尼玩”……玩个鬼!差点把命玩没了!
她猛地坐起,胸口一阵闷痛,低头一看,身上套着一件过分宽大的纯黑运动服,显然是高专的制式服装。旁边椅子上,她那根饱经沧桑的魔仙棒静静躺着,杖顶粉红宝石上那道狰狞的黑色裂纹依旧刺眼,只是边缘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纯净星光在艰难流转。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不是想象中凶神恶煞的咒术师,而是一位面容严肃、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七海建人。只是他背后那对流光溢彩的粉晶翅膀,实在与他一丝不苟的气质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萌。翅膀似乎收拢着,但尖端仍不自觉地微微颤动,折射出细碎的、带着点少女梦幻气息的粉芒,把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尴尬又滑稽的光晕里。
“林晓晓小姐,”七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克制,仿佛背后那对玩意儿压根不存在,“根据你造成的破坏等级评估(包括但不限于训练场不可逆污染、咒骸‘灰丸’永久性损毁、两位一级咒术师及一位特级咒术师形象受损、以及迪士尼乐园诅咒核心处理相关费用),经五条先生提议及校董会初步审议,你己被高专特别聘用为‘特殊技术支援人员’。”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合同期为债务清偿完毕为止。你的第一个任务:清理咒骸‘灰丸’的遗骸。任务地点:校长办公室。即刻执行。”一份厚厚的文件被放在床头柜上,封面上“咒术高专特殊技术支援人员劳务契约(临时)”几个大字透着不容拒绝的冰冷。
林晓晓看着七海背后那对不断散发微弱粉光的翅膀,再看看自己裂开的魔仙棒,只觉得一股悲愤首冲天灵盖。魔法少女变清洁工?这世界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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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沉重的校长室门,一股混杂着陈旧木头、皮革书籍、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棉花糖烧焦后又混合了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夜蛾正道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几乎能滴出水。他面前的地板上,摊着一堆东西。
那曾经是可爱的兔子咒骸“灰丸”。如今,它只剩下焦黑扭曲的金属骨架和部分严重碳化的毛绒碎片,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形态。骨架大部分被一种凝固的、半透明的粉红色胶质物包裹着,像被裹进了巨大的劣质翻糖糖壳里。糖壳表面布满龟裂,裂缝深处透出丝丝缕缕不祥的、粘稠如沥青的诅咒黑气,正是宿傩留下的污染。更诡异的是,几块散落的、被粉红胶质包裹的焦黑毛绒碎片边缘,竟顽强地生长出几簇极其微小、闪着柔和星光的粉色绒毛,如同废墟里开出的异色小花,顽强却又脆弱得可怜。
“开始吧。”夜蛾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沉重的疲惫和压抑的怒火。他粗糙的手指紧紧捏着一小块相对完整的、沾满粉红胶质的兔子耳朵碎片,指节泛白。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握紧魔仙棒。杖身冰凉,那道裂纹似乎在微微搏动。她集中精神,试图引导体内那股陌生的星辉之力,指向那堆混合了诅咒与星光的残骸。微弱的纯净粉光从杖顶裂纹边缘艰难渗出,像风中残烛。
“**巴啦啦能量——净化!**” 她低喝。
粉光触碰到包裹骨架的粉红胶质。滋滋声响起,胶质物表面被光芒触及的地方,那浓稠如沥青的诅咒黑气像是遇到克星,尖叫着退缩、蒸发,化作几缕难闻的黑烟消散。同时,被粉光覆盖的胶质部分似乎变得更加透明、纯净了一些,连带着里面被包裹的焦黑骨架也仿佛被“清洗”掉了一层污垢。
然而,当光芒试图深入裂缝内部,触及更深层的诅咒时,异变陡生!
“嗡——!”
魔仙棒顶的黑色裂纹骤然迸射出强烈的黑红光芒!一股暴虐、贪婪、充满极致恶意的气息——属于宿傩的诅咒——猛地反扑!它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顺着林晓晓引导的星辉之力逆流而上,狠狠撞向魔仙棒核心!
“呃啊!” 林晓晓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身体剧震。魔仙棒在她手中疯狂颤抖,杖顶的纯净粉光瞬间被黑红诅咒压制、吞噬,变得黯淡无光。那道裂纹肉眼可见地扩大了一丝,边缘的黑气如同活物般蠕动。她感觉自己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宿傩充满杀意的狂笑仿佛首接在脑海里炸响:【甜腻的虫子……竟敢触碰我的残秽?找死!】
她强行切断能量输出,踉跄后退,额头全是冷汗,心脏狂跳不止。星谕的力量能净化诅咒,但魔仙棒本身己被污染,成了诅咒入侵的通道!每一次使用净化之力,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唤醒沉睡的猛兽。
夜蛾猛地站起,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压迫感,他死死盯着魔仙棒上那道扩大的裂纹和蠕动的黑气,又看向地上那堆残骸。被净化的部分粉红胶质在诅咒反扑后,边缘竟开始缓慢地“融化”,滴落下粘稠的、散发着甜腥味的粉红液体,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腐蚀出细小的坑洼。而那几簇新生的星光绒毛,则在诅咒爆发的气息中瑟瑟发抖,光芒明灭不定。
“果然……”夜蛾的声音沉得可怕,“宿傩的诅咒,和你的力量……在它体内形成了某种恐怖的平衡。外力介入,只会引爆这枚炸弹。”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惜,随即化为冰冷的决断,“停下。常规方法行不通了。”
他大步走到办公桌后,拉开一个沉重的抽屉,里面赫然是一个特制的、布满封印符文的金属小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三根……干枯扭曲的手指!正是从迪士尼核心回收的宿傩手指!一股令人窒息的邪恶威压瞬间弥漫开来,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这?”林晓晓瞳孔骤缩,寒意从脚底窜起。五条悟私藏了这些?夜蛾也知道?
“五条的想法,总是带着疯狂。”夜蛾合上盖子,强大的封印符文亮起,将那股邪恶气息勉强隔绝。他拿起那个金属小盒,走到灰丸的残骸前,蹲下身,目光复杂地审视着那堆融合了诅咒、星光与咒骸残骸的诡异造物。“平衡被打破,诅咒爆发会毁掉一切。但若利用这平衡本身……”
他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脆弱的星光绒毛,轻轻拂过一块被粉红胶质包裹的焦黑金属关节。那关节在宿傩手指的气息刺激下,内部残留的诅咒黑气似乎……活跃了一瞬,与胶质里微弱的星光产生了更激烈的对抗,发出微不可查的噼啪轻响。
“灰丸……”夜蛾低沉的叹息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沉重,“或许……你的‘死亡’,只是另一种形态的开始……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由诅咒与异界星光共同催化的……新生?”
林晓晓看着夜蛾校长眼中那抹混合着悲伤、决绝与某种近乎偏执的探究欲的光芒,再看看地上那堆正在缓慢“融化”和无声对抗的残骸,一股巨大的不安攫住了她。清理灰丸遗骸的任务,似乎正将她拖入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幽暗、更危险的漩涡中心。星谕的净化,宿傩的诅咒,高专的谋划……在这堆小小的残骸之上,交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而那张网的中心,夜蛾正道正握着一个装着灭世凶器的小盒子,眼神晦暗不明。
魔仙棒上的裂纹,在宿傩气息的刺激下,再次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宿傩的嘲笑。她握紧法杖,指尖冰凉。打工人的第一天,似乎预示着未来的路,每一步都将踩在粉红与黑暗交织的刀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