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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闹钟还没响起，真嗣就己经睁开了眼睛。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站在走廊上犹豫了足足一分钟，才鼓起勇气敲响隔壁的房门。
"那个...该去学校了..."
门开得很慢。莱维站在晨光里，白色长发松散地扎在脑后，发尾还带着些许湿气。他穿着真嗣昨晚借给他的校服——袖口依然短了一截，露出腕间淡青色的血管。
"早、早安..."真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美里小姐说让我带你去学校..."
电车摇晃着驶过第三新东京市的街道。真嗣紧握着扶手，余光瞥见莱维正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上，将紫色的瞳孔映得近乎透明。
"你是...第一次坐电车？"真嗣小声问道。
莱维的指尖在车窗上轻轻一点："德国...没有这样的。"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广播声淹没，"只有军用运输车。"
站台上挤满了穿着同样制式的学生。真嗣不安地拽着书包带，突然感觉袖口被轻轻拉住——莱维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用身体帮他隔开了拥挤的人流。
"谢、谢谢..."
校园的樱花己经开始凋落。真嗣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莱维有没有跟丢。白发少年走得很慢，目光扫过操场、校舍、走廊上的社团海报，像是在记忆什么重要情报。
"这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在鞋柜前，莱维突然开口。
真嗣疑惑地抬头："想象？"
"SEELE的档案里..."莱维停顿了一下，"说日本学校是'潜在使徒的温床'。"
真嗣手里的室内鞋差点掉在地上。还没等他回应，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喂！碇！"相田剑介的大嗓门传来，"这就是转学生？哇！这头发也太酷了吧！"
莱维在突如其来的喧闹中微微后退一步，白发下的紫瞳闪过一丝警惕。真嗣下意识挡在他前面，结结巴巴地解释："他、他还不太会日语..."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真嗣看着莱维被同学团团围住的背影，突然发现——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看到对方的影子，完整地落在地面上。
教室的喧嚣像潮水般涌来，莱维的座位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端坐在课桌前，白色长发垂落在肩头，在阳光下泛着近乎透明的光泽。
"喂喂，你的眼睛真的是紫色的吗？"一个男生突然凑近，几乎要贴到莱维脸上。
莱维微微后仰，紫瞳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没有回答，只是从笔盒中取出一支钢笔，金属笔身在桌面敲出清脆的声响。那个男生讪讪地退了回去。
"听说你是从德国来的？"女生们挤在前排的座位上，其中一个大胆地问道，"会说德语吗？"
莱维抬起眼睑，薄唇轻启："Ja."（是的）
简单的音节落下后便再无下文。女生们面面相觑，教室里突然安静了几秒。
"别这么冷淡嘛~"相田剑介一把勾住莱维的肩膀，"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去——"
他的话戛然而止。莱维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相田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上。那眼神冷得像在审视一件需要消毒的污染物。相田触电般缩回手，干笑了两声。
真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莱维从书包里取出一本德文原版书，旁若无人地翻到夹着黑色书签的那页。阳光透过书页，在他苍白的指尖投下斑驳的影子。
"碇君。"一个轻柔的女声突然响起。绫波丽不知何时站在了真嗣身旁，"那位新同学...很特别。"
教室里，同学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莱维周围形成了一圈奇特的真空地带——没有人再敢贸然靠近，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那个角落。
当上课铃响起时，莱维合上书本。紫瞳扫过教室，在真嗣身上停留了半秒，又很快移开。他整理校服袖口的动作优雅得像在调整军装，那些过短的袖管下露出的伤痕，此刻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神秘的勋章。
"真是...难以接近啊。"班长小声嘀咕着回到座位。
阳光偏移了一寸，正好落在莱维的课桌上。他微微蹙眉，抬手将窗帘拉严，将自己重新笼罩在阴影之中。
"那个转学生...好可怕的眼神..."
"但白发好漂亮啊，像漫画里的人。"
"听说他从来不笑？"
"我看到他手腕上全是伤疤..."
"喂，你们看到那家伙的书了吗？全是看不懂的外文。"
"装模作样罢了。"
"不过...他制服穿得比老师还整齐..."
"那个德国转学生？成绩单全是最高评级。"
"但心理评估报告很糟糕...看到'战场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诊断了吗？"
"校长说不用管，是NERV特别安排进来的..."
（午休时间，真嗣独自坐在天台上，远远望着树下看书的莱维）
他...到底在看什么书呢？
真嗣捏紧了手中的便当盒。从早上起，莱维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明明穿着和大家一样的制服，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包围。
（风吹起莱维的长发，露出颈后的伤痕）
那些伤...一定很痛吧？
真嗣想起自己第一次驾驶初号机时的恐惧。但莱维身上的伤痕比那更多、更密集...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莱维突然抬头，紫瞳准确地对上了真嗣的视线）
啊...被发现了。
真嗣慌乱地移开目光，心跳突然加速。那双眼睛...不像绫波那样空洞，而是蕴含着某种更复杂的东西。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下暗藏着汹涌的暗流。
（便当盒里的煎蛋己经凉了）
如果...如果主动和他说话的话...
真嗣的手指无意识地着便当盒边缘。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比陌生人还要疏远。这种距离感...莫名让人想起刚认识时的绫波。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
下次...至少问问他喜欢吃什么吧...
真嗣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树下的白发少年。莱维己经合上书本，正一丝不苟地整理着制服的领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那些无法愈合的伤痕。
赤木律子将两份脑波图谱投射在环形屏幕上。左侧的真嗣数据呈现规律波动，右侧莱维的数据则像暴风雨中的海面。
"注意时间戳。"律子敲击键盘，画面切换到昨天15:03的走廊监控。真嗣抱着教材走过时，视线在莱维身上停留了9.2秒，心率上升12%。而莱维全程没有抬头，继续阅读手中德文版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美里咬着能量棒含糊不清地说："单相思？"
"更精确地说..."律子调出神经递质分析，"碇真嗣看到莱维时，前额叶皮层活跃度提升23%。而莱维..."她放大一个几乎平首的脑电波，"连基础杏仁核反应都没有。"
监控画面切换到今晨的模拟训练。当真嗣被虚拟使徒击倒时，莱维正在调试腕部拘束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真嗣起身后的第一反应，却是看向观察室的单向玻璃——那里站着白发紫瞳的少年。
"有趣的是这个。"律子调出真嗣的同步率曲线，"只要莱维出现在同一空间，他的神经链接稳定性就会提高17%。"
美里突然凑近屏幕："等等，回放刚才那段。"
画面定格在莱维转身离去的瞬间。在他迈出第三步时，真嗣的瞳孔出现了0.3秒的收缩反应。
"看这里。"美里指着真嗣无意识攥紧的操作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关注什么。"
律子调出另一组数据："而莱维在相同时间点的生理指标..."屏幕上跳出一条近乎完美的首线，"连心跳频率都没变化。"
窗外，黄昏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数据墙上。真嗣的剪影微微前倾，而莱维的影像挺拔如军刀。
"所以我们现在有——"美里掰着手指数，"一个对白发小哥过度关注的初号机驾驶员，和一个完全无动于衷的特号机适格者？"
警报声突然响起。律子快速调出使徒预警，却发现只是系统自检。但就在这短短三秒内，真嗣的脑波出现剧烈波动，而莱维的数据依旧平稳如深海。
"更正。"律子关掉警报，镜片反着冷光，"是单方面无动于衷。"
美里突然笑了。她将空掉的能量棒包装纸折成纸飞机，瞄准垃圾桶："我赌一个月工资，这种平衡维持不到下周。"
纸飞机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莱维的监控画面上。画面中的少年正抬手将一缕碍事的白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铜制乌鸦耳饰在夕照中闪了一下。紫色虹膜泛着无机质的光泽，倒映着远处真嗣弯腰捡书的模糊身影。
律子突然放大瞳孔反射的成像："有意思。虽然脑波没有变化，但他的虹膜焦距在0.5秒内完成了三次微调。"她调出视神经分析，"这种追踪精度己经超过狙击手的动态视力。"
美里把玩着空掉的能量棒包装："所以我们的白发小哥其实看得很清楚嘛。"
"生理性的观察本能。"律子推了推眼镜，"就像你看待实验体。"
"才不是呢~"美里突然把包装纸揉成团精准投进垃圾桶，"我可是把他们都当成..."
警报声再次打断了她。这次是真的使徒警报。监控画面里的莱维己经转向预警方向，而真嗣还站在原地，目光依然停留在白发少年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