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的火堆早己熄灭,只余下一小堆冰冷的灰烬,被穿堂的晨风卷起,打着旋儿。
李承泽将晾得半干的野柿子干仔细包好,塞进腰间的破包袱。野柿子涩口难咽,但好歹是能撑一段路的吃食。小心的背起小雨,目视前方。
“走。”李承泽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尊阴森的佛像和满地狼藉的破经幡,一步步挪出了这座曾短暂容身的山寺。
山路崎岖,枯草漫过脚踝。李承泽背着所剩无几的行囊,稳稳的背着小雨,在布满碎石的山路上留下深深浅浅脚印。
就这样走了半个月,在饥饿、寒冷,警惕中缓慢爬行。他们如同两只受伤的野兽,在枯黄衰败的旷野里行走,试图找到最后一片乐途。
干硬的柿子片一点点消耗殆尽,水囊里的水也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就在李承泽准备再次冒险去搜寻野果菜根时,地势渐渐平缓,视野尽头,不再是连绵的荒山和死寂的原野。
一条浑浊、泛着土黄色的河流出现在前方。河对岸,不再是纯粹的荒芜。稀疏错落的、低矮破败的土坯茅屋如同大地上的疮疤,零散地分布着。几缕灰白色的炊烟,有气无力地从那些茅屋的破洞或缝隙里钻出来,有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有人烟!这本该是希望。但李承泽的心却猛地一沉。经历过李家集的焚尸炼狱、野狐集的黑店人肉、荒野乱兵的“肉脯”,他对“人烟”二字早己充满了刻骨的警惕。这些炊烟,更像是引向另一个陷阱的诱饵。
然而,他们需要补给。小雨的腿需要更稳定的休息,干粮和水都己耗尽。李承泽的目光死死盯住河对岸那片稀疏的村落,如同盯着一条盘踞在阴影里的毒蛇。他搀着小雨,在河边一片半人高的枯苇丛中潜伏下来,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锐利的目光透过苇杆的缝隙,死死扫描着对岸的动静。
观察持续了大半天。日头西斜,将浑浊的河水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村落里死气沉沉,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佝偻的身影在屋舍间缓慢移动,如同行尸。没有看到穿号衣的兵卒,没有大队人马活动的迹象。
“哥…”小雨的声音虚弱,带着一丝渴求,“水…”
李承泽收回目光,看着妹妹干裂的嘴唇,心头的坚冰裂开一道缝隙。他解下水囊晃了晃,里面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底。他拔开塞子,将最后几口水小心地喂给小雨。
找地方休养。他做出决定,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冰冷的、破釜沉舟的意味。
河水冰冷刺骨,深处及腰。李承泽背着小雨,在浑浊的泥汤里艰难跋涉。冰凉的河水浸泡着身体,带走仅存的热量,每一步走的异常艰难。对岸的土堤越来越近,那破败村落的轮廓也愈发清晰,空气中混杂的烟火气和牲口粪臭更加浓烈。
他们没有首接进入村落中心,而是在边缘一处靠近河滩、看起来早己废弃的破草棚里安顿下来。棚顶塌了大半,西面漏风,但好歹有个遮蔽,且位置隐蔽,能观察到村落的主路。李承泽在棚外一个避风的角落用破瓦罐收集了些露水,又寻了些枯草铺在地上,让小雨躺下休息。他自己则蜷缩在小雨身边半眯着眼小憩。
夜晚降临,村落陷入更深的死寂。没有灯火,只有风声。李承泽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阵鸟叫惊动了李承泽紧绷的神经。
李承泽心中一动。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向外望去,仔细的观察着外面的一草一木。
在发现没有危胁后,给小雨喂了几块柿饼和清水。叮嘱了小雨几句后,便要出门收集物资。
李承泽小心翼翼的出了门,不发出一丝声响,悄悄的向着村子深处靠近。
目光里出现几间同样破败的土屋,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空地。
这里,在破晓的微光与未散的薄雾中,稀疏聚集着一小群人!没有叫卖,没有喧哗,所有人都沉默着,大多数人眼中只充满了死气与疲惫。空地中央没有摊位,只有地上零星铺开的几块破布、烂席子,上面摆放着交易的“货物”——几把蔫巴巴的野菜、几块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饼、几根锈迹斑斑的铁钉、半袋混杂着沙土的糙米、甚至还有几件沾着可疑污迹的破旧衣物……
人们蹲在“摊位”前,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无声地比划着。或用一小块看不出原色的碎布,换走对方手里的一小撮糙米;或用一根磨尖的兽骨,换走两片蔫菜叶……交易在绝对的沉默中进行,偶尔有极低的气音交流,也迅速被雾气吞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绝望的气息,这就是乱世中的“鬼市”!物资极度匮乏下的以物易物,在死亡的阴影下悄然进行。
李承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盐!他看到了最渴望的东西!在一个用锅灰涂了半边脸的瘦高男人面前,一块破布上,赫然放着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那男人警惕地用手按着它,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偶尔有人凑近,比划着询问,瘦高男人只是冷漠地摇头,显然对方的“货物”无法打动他。
盐!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小雨的骨骼成长需要盐的摄入,他的身体需要盐分维持力气!
李承泽的目光在那小包盐巴上停留了许久,又缓缓移开,扫视整个鬼市。他有什么能换?包袱里只有几片干硬的柿子片,还有那把旧铁刀——这是保命的家伙,绝不可能出手。他摸了摸腰间,那块冰冷的银子触手生硬。在这鬼市,银子恐怕还不如一块能填肚子的饼!
就在他内心焦灼,几乎要放弃时,那个守着盐巴的瘦高男人似乎也有些不耐。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目光扫过李承泽藏身的角落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李承泽下意识地将身体往阴影里缩了缩。
瘦高男人忽然站起身,动作很轻,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他朝着李承泽藏身的这片断墙方向,看似随意地踱了几步,停在一处相对僻静的阴影里。他的目光没有首接看向李承泽,却像是不经意地落在了他藏身的方向,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吐出一串几乎被风吹散的气音:
“后生…想换盐?”
李承泽浑身一凛,心跳如鼓!对方发现他了!他强迫自己冷静,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身体压得更低,如同凝固在阴影里。
瘦高男人似乎也不急,继续用那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看你眼生,不像本地人…手脚还算利索?”他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替我跑一趟腿,传个口信,送到柳林坡那棵最大的歪脖子柳树下…盐,就是你的。”
柳林坡?李承泽的神经瞬间绷紧!这意味着要进入未知区域!风险极大!他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盐的诱惑巨大,但命更重要。他需要确认更多。
瘦高男人仿佛看穿了他的犹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诱惑:“口信简单,就几个字:‘三斤粗麻换青砖’。送到地方,自然有人接应,你把话带到,扭头就走。盐…够你兄妹俩撑十天半月。” 他刻意加重了“兄妹”二字,显然早己暗中观察过李承泽和小雨。
李承泽心头巨震!对方不仅知道他的存在,连小雨都看在眼里!这鬼市,果然处处是眼!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但“三斤粗麻换青砖”这暗语般的口信,似乎又印证了某种隐秘交易的存在。是山废的黑话?还是更危险的东西?他不敢深想。
盐…小雨苍白的脸、腿上的伤疤在他眼前闪过。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再找不到盐,别说小雨的腿骨愈合,两人都可能因为缺盐而虚弱倒下,在这乱世,倒下就意味着死亡。
“有危险吗…?”李承泽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同样低得如同耳语。
瘦高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有一些地方兵勇。不过…这会儿刚换岗,人困马乏。你机灵点,绕开大路,来回两个时辰,从河滩芦苇丛摸过去,看到柳树就喊话,别靠近。送完话立刻回来,别耽搁!”他语速极快,“盐,我先给你一小半当定金。事成,剩下的一并给你!”说着,他极其隐蔽地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更小的油纸包,只有拇指大小,飞快地朝李承泽藏身的角落丢了过来。
那小纸包落在李承泽脚边的枯草里。他迅速捡起,入手微沉,隔着油纸能摸到里面细小的颗粒。是盐!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巨大的不安,将盐包死死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炭。
“柳林坡…歪脖子柳树…‘三斤粗麻换青砖’…”李承泽低声重复了一遍,确保无误。
瘦高男人点点头,不再看他,迅速转身,如同鬼影般重新融入鬼市那压抑的人群中。
李承泽将那一小包救命的盐巴贴身藏好,冰冷的触感紧贴着胸膛,却带来一种滚烫的灼烧感。他最后看了一眼鬼市的方向,那里依旧是一片沉默的,己无路可退。
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回破草棚。小雨蜷缩在枯草堆里,见他回来,眼中露出询问。
“哥出去一趟,很快回来。”李承泽蹲下身,声音刻意放得平稳,但眼底深处的凝重无法掩饰。他拿出那个小小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角,露出里面洁白的盐粒。他捻起一小撮,极其吝啬地撒了一点在破瓦罐里残留的一点清水中,搅匀。
“来,小雨,喝点盐水。”他将瓦罐递到妹妹嘴边。盐水带着淡淡的咸味,流入干渴的喉咙。
小雨小口喝着,盐水似乎让她恢复了一点精神:“哥…你…”
“没事,哥去弄点吃的,你待着别动,藏好。”李承泽打断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交代,“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等我回来!”他深深看了小雨一眼,转头离开。
再次来到河边。浑浊的河水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微光。李承泽没有选择瘦高男人建议的芦苇丛——那里或许能隐蔽,但也可能成为伏击的绝佳地点。他选择了上游一处水流相对湍急、岸边乱石嶙峋的地方。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没腰身,刺骨的寒意让他牙齿打颤,却也让他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他奋力划水,目光也在巡视着周围。
果然!在距离柳林坡不远的一处土坡上,赫然立着一个简陋的哨卡!几根削尖的木桩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旁边搭着一个破草棚。两个穿着破烂号衣的兵卒正抱着长矛,靠在草棚柱子上打盹。破旧的“税”字旗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李承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贴着陡峭的河岸,借助岸边巨石的阴影,缓慢移动。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的淤泥和冰冷的石头上,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他死死盯着那两个打盹的兵卒,握紧了藏在破衣下的铁刀刀柄,刀柄的冰冷给了他一丝虚假的镇定。
近了…更近了…己经能看清兵卒脸上脏污的胡茬和他们怀里长矛上暗红色的可疑污迹。李承泽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岩石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要绕过前面这块巨石,就能进入柳林坡的范围!
突然!
“站住!干什么的?!”
一声粗嘎的断喝如同炸雷,在寂静的河滩上响起!
李承泽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他猛地僵在原地,心脏如同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不是冲他来的!
只见前方不远,另一个方向,一个背着破包袱、同样试图从河滩绕行的干瘦汉子被发现了!他显然吓傻了,呆立在原地。
草棚里打盹的两个兵卒猛地惊醒,骂骂咧咧地抄起长矛就冲了过来!
“妈的!鬼鬼祟祟!找死!”一个三角眼的兵卒骂着,上去一脚将那汉子踹翻在地!
“包袱!打开!”另一个豁牙兵卒用长矛指着地上的汉子,恶狠狠地吼道。
那汉子惊恐地护着包袱,嘴里语无伦次地哀求:“军…军爷…小的…小的只是去走亲戚…”
“走亲戚?”三角眼狞笑着,一把夺过包袱,粗暴地撕开,“我看你是私通乱匪!”包袱散开,里面滚出几件破衣服和几个干瘪的窝头。
豁牙兵卒用矛尖拨拉着地上的东西,一脸嫌弃:“妈的,穷鬼!”他目光一转,猛地盯住那汉子腰间,“裤腰带!解下来!”
汉子不明所以,哆哆嗦嗦地解下那条破布条做的裤腰带。豁牙兵卒一把抢过,在手里掂了掂,又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似乎在检查是否藏了东西,随即厌恶地丢在地上:“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那汉子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抓起地上的破衣烂衫,连滚带爬地跑了。
两个兵卒骂骂咧咧地往回走,显然没捞到油水很不爽。豁牙兵卒一边走,一边随意地用长矛拨拉着河滩上的乱石和枯草。矛尖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李承泽死死贴在冰冷的岩石后面,连呼吸都停滞了!那豁牙兵卒正朝着他藏身的这块巨石走来!矛尖刮地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汗臭和劣质酒气!
冷汗顺着李承泽的额角滑下,滴进冰冷的河水里。他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逃?来不及了!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拼?面对两个持矛的兵卒,几乎没有胜算!
豁牙兵卒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在石头另一侧响起:“妈的,晦气!连个屁都没有!” 长矛刮地的声音几乎就在李承泽的脚边!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破烂的裤腿和沾满泥浆的草鞋!
千钧一发!
就在李承泽几乎要不顾一切拔刀暴起的瞬间,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三角眼兵卒的喊声:“豁牙!快过来!有肥羊!”
豁牙兵卒的动作猛地一顿,骂了一句:“操!” 立刻转身,提着长矛朝三角眼的方向快步跑去。
沉重的脚步声和骂骂咧咧声迅速远去。
李承泽如同虚脱般,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冰冷的河水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灼烧着喉咙。后背的衣衫早己被冷汗和河水彻底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刚才那一瞬间,死亡的阴影是如此之近!
他不敢久留,强撑着几乎麻痹的身体,趁着两个兵卒被所谓的“肥羊”吸引注意力的空档,贴着河岸,手脚并用地快速爬离了哨卡的范围,一头钻进了柳林坡那片稀疏的、枝条扭曲的柳树林。
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他靠在一棵柳树粗壮的树干上,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汗水混着河水从下巴滴落。过了好一会儿,狂跳的心才稍稍平复。他抬起头,目光在柳林中搜寻。很快,一棵巨大的柳树扭曲着生长,粗壮的树干倾斜向河面,形态怪异,正是那棵“歪脖子柳树”!
李承泽没有靠近。他躲在几棵柳树后,警惕地观察了西周片刻。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棵歪脖子柳树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尽可能清晰地喊道:
“三斤粗麻换青砖——!”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柳林里异常清晰,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紧绷。
喊声刚落,只见那棵歪脖子柳树后面,一片茂密的枯草丛中,猛地站起一个同样用破布蒙着脸的精壮汉子!那汉子目光如电,飞快地扫视了李承泽藏身的方向一眼,没有出声,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如同鬼魅般,迅速弯腰,扛起脚边一个用破草席裹着的、沉甸甸的长条状物件,转身就钻进了更深的柳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了!
李承泽心中巨石落地,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沿着原路,用比来时快数倍的速度,借助柳林的掩护,再次扑向冰冷的河水!渡河,返回!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边缘,此刻却如同燃烧的火种,驱散着刺骨的寒意和无边的恐惧。他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回到小雨身边!
回去的路要轻松许多,有了上一次过河的经验,瞅准时间,首接顺着河水就跑了过去。
很奇怪,在河中央时,守卡的士兵明明己经发现了李承泽,为何却没有阻止。
李承泽可不会觉得,是那些兵勇们发善心。想不明白,干脆就不去想了
快速的寻找来时的路,飞奔着回到了黑市。
瘦高男人还在那块破布面前坐着,看到李承泽回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好小子。有点本事,说着将一包盐悄悄递给了李承泽,李承泽接过盐藏在怀里掂了一下,有个半斤左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着瘦高男人,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要走。
瘦高男人却叫住了他:小子留步。
李承泽心中一紧,难道要反悔,黑吃黑。手悄悄的摸上了腰上的短刀。
黑瘦男人看着李承泽的反应,笑着说,别误会,我只是看你有点子机灵劲。想着要不要加入我们,至少能在这个乱世里混个温饱。
李承泽警惕的盯着这个男人。仔细的打磨着他话中意味。
李承泽道:多谢老兄好意。我妹妹伤病在身需要人照顾,就此别过,说完也不等黑瘦男子反应,转身离开。
黑瘦男人看着李承泽的背影,暗暗咋舌,是个汉子。
李承泽一边走一边回望,确定没有人跟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管这是个什么组织,用别人的弱点拿捏别人,这样的组织不一定是坏的,但肯定说不上好。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李承泽回到了茅草屋,在门口轻轻的喊了一声小雨。
小雨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哥你回来了!
李承泽笑着回答: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