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废弃化工厂的铁皮围墙锈迹斑斑，林舟将陈紫薇轻轻放在墙根下，用外套裹住她发冷的身体。
凌晨三点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他摸了摸耳后发烫的疤痕。那处金红的印记从昨夜开始就没消过，像块烧红的炭贴在皮肤上。
“心跳声。”他突然蹲下，掌心按在地面。
神识如蛛网般铺展开，百米内的虫鸣、老鼠啃食电缆的窸窣、远处巡逻保安的哈欠声纷纷退去，最后凝聚成地下深处若有若无的“咚咚”。
不是成年人的沉稳，是孩童的，带着未完全发育的脆响，像小鼓槌在敲他的太阳穴。
“西十七个。”林舟喉结滚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最小的那个...心跳才每分钟八十下，该是刚满五岁。”
“没错。”
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老吴从围墙缺口挤进来，警服外套着件褪色的工装，手里提着个方盒子。
他把盒子往地上一放，旋钮转到最大档，几缕蓝光窜出来：“电磁干扰器，压制巡逻飞剑的神识波动。
三年前我查化工品走私时，听看门人说地下有三层’安全区‘，现在全改成炼丹密室了。“
林舟抬头，老吴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白天查酒驾时的疲惫，但眼神亮得吓人。那是他当交警十年，追逃犯时才有的光。
“刘婶到了。”
通风管道传来细微的金属刮擦声，穿蓝布围裙的女人从半人高的通风口探出头，发间沾着蛛网。
她胸前挂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暖光，纹路竟和苏婉莹的簪子有几分相似。
“三年前玄阴宗来孤儿院挑‘天资好’的孩子，我假装护工混进来。”刘婶的手指攥着围裙角，指节发白，“他们给孩子喝的‘营养剂’是...”她突然顿住，瞳孔剧烈收缩。
林舟的神识瞬间紧绷。刘婶的心声像炸雷：“黑无常来了！”
“退！”他拽住老吴后领往墙根扑，李铁柱扛着拆下的配电箱刚冲到铁门前，“轰”的一声，铁门被砸出个凹痕。
阴影里窜出道灰影。鬼面，黑袍，腰间悬着锁链鞭。
黑无常的靴跟碾过碎玻璃，发出刺耳鸣响：“凡人竟敢闯执法堂禁地？”锁链鞭破空而来，带起腥风。
林舟本能地偏头，鞭梢擦着脖颈扫过，在墙上犁出半指深的沟。他摸到怀里的灵石。陈紫薇心口那块，此刻正烫得惊人。“贴地。”他咬着牙把灵石按在地面，神识共鸣如潮水倒灌。
孩童的哭喊突然清晰起来，混在锁链的嗡鸣里。“救救我妈妈”“我要找奶奶” “姐姐的糖还没给我”。每一声都像针在扎他的耳膜。林舟瞳孔骤缩，看清锁链上缠着的暗红色咒文：“你的炼丹炉里，有西十个孩子的魂魄！”黑无常的手顿了顿。
就是现在！林舟反手抓住鞭身，指尖的灵石迸发金光。锁链“咔”地断裂，黑无常踉跄后退，鬼面下传来闷哼。
“小杂种...”
“小心！”
刘婶的尖叫混着金属摩擦声。林舟抬头，苏婉莹的银簪不知何时插在他脚边，簪尖刺入地面的瞬间，血色纹路如活物般爬满水泥地。那是神识碑的引！
黑无常突然笑了，从袖中抛出三张黄符：“掌门早说过你会来。”符咒炸开的刹那，林舟耳后的疤痕金芒大盛。
他听见千米外传来石破天惊的震颤，像有座山从地底拔起。抬头时，虚空中竟浮起座半透明的碑，碑文如刀刻般清晰，每一笔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噗。”黑无常的鬼面裂开道缝，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脸。
他捂着心口后退，鲜血从指缝渗出：“不可能...这是...”
“是你该还的债。”林舟弯腰捡起断裂的锁链，灵石在掌心灼得发烫，“陈紫薇说化工厂地底有玄阴宗的罪证，我来取。”
黑无常转身要跑，却被神识碑的光网缠住脚踝。
他瞪大眼睛，看着碑文上的金光如利箭穿透自己的胸膛。不是痛，是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像被扒了皮丢进冰窖。
“救...救命...”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化作一团黑雾消散。林舟喘着粗气，抬头看向神识碑。
此刻它悬浮在祭坛中央，碑文在月光下忽明忽暗，隐约能看见“纯阳血脉可解万毒”几个字。
风卷过，碑身轻轻晃动，像在等待什么。
“林舟！”，刘婶的声音从铁门后传来。
李铁柱己经砸开了第二道门，里面透出幽蓝的光。是培养舱，西十七个孩子闭着眼，皮肤上的黑红咒文随着心跳明灭。
最小的那个攥着半块水果糖，糖纸都被汗浸皱了。林舟摸了摸陈紫薇的脸，她的睫毛动了动。
他把灵石塞进她手里，转身走向培养舱。耳后的疤痕还在发烫，神识碑的光落在他背上，像团永远烧不尽的火。而在祭坛中央，神识碑的碑文突然亮得刺眼，“纯阳血脉”西个字在虚空中流转，仿佛在说：
他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