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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山车的金属残骸还冒着焦烟，林深后背的战术背心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发黏。
他望着被警戒线围住的现场，喉结动了动——刚才那半秒的犹豫都可能让轨道上多几条人命。
“深哥！深哥！”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耳膜。
他转头就见小姑娘眼眶红得像颗樱桃，黄色制服前襟沾着老人的药渍，却还攥着个皱巴巴的棉花糖往他手里塞，“刚才张奶奶说这是她孙子买的，非让我转交给你……”
林深接过棉花糖，糖丝己经化了一半，黏在指尖像团被揉碎的云。
他望着林小满发颤的睫毛，突然想起半小时前用模拟器看到的画面：同样的弯道，同样的螺丝松动，只是那时轨道上载满尖叫的游客，金属碎片扎进血肉里的声音比现在更刺耳。
“叮——”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十七个未接来电的提示音炸成一片。
王强的号码跳出来时，林深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划开语音键，对方带着哭腔的声音涌出来：“深哥！我真不知道设备会这样！我就是想着检修要花钱，反正上周刚测过……”
“上周刚测过？”林深低笑一声，蹲下身捡起地上那截被磨薄的连接轴。
金属表面的划痕像道狰狞的疤，“上周测的时候，这根轴的承重值是不是被你改了？”
手机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粗重的喘息。
林深捏着连接轴站起身，阳光透过警戒线的蓝白条纹照在他脸上，把眉骨的阴影拉得老长：“王经理，现在安监的人该到了吧？”
话音刚落，两辆印着“安监”字样的面包车“吱呀”刹在乐园门口。
为首的年轻男人穿着藏青色制服，领口别着工作牌“唐正”，正皱着眉往残骸这边走。
林深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顿了顿——大概是被首播镜头扫到过。
“林先生是吧？”小唐掏出笔记本，语气带着职业性的疏离，“我们需要了解下你发现隐患的具体过程。”
“具体过程？”林深指了指地上松动的螺丝，“这颗螺丝我刚才拧的时候，手劲比剥鸡蛋壳大不了多少。”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不过更具体的……”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小唐的瞳孔缩了缩。
画面里，二十分钟前的轨道还泛着冷光，林深的模拟影像正弯腰敲螺丝，金属碰撞声和真实场景里的余音重叠在一起。
“这是……”小唐的指尖几乎要贴上屏幕。
“首播时的录屏。”林深把手机倒扣在掌心，“我建议唐同志先查查维修日志。”他扫了眼远处缩在保安室门口的王强，后者正对着手机猛戳，“毕竟有些账，不是删了记录就能抹平的。”
小唐的脚步顿了顿，突然转身走向保安室。
王强见他过来，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干净，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亮着，界面停在股票交易应用程序的持仓页，绿色数字刺得人眼睛疼。
“林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半小时后，小唐擦着额头的汗回来，手里攥着本被撕去半页的维修记录，“刚才查了银行流水，王强这半年往股市转了一百多万，全是维修专用款。”他的声音放轻了些，“您……怎么会提前发现隐患？”
林深望着远处正在做笔录的游客，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正举着手机拍他，镜头里的自己眉峰微挑，像极了前世家族内斗时算局的模样。
他勾了勾嘴角：“唐同志，你信不信，有些危险，是个人都能闻出味儿来。”
小唐没接话，低头翻着维修记录的手却顿住了。
林深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在模拟画面里，自己甚至预判到了王强会在事故后删掉设备检测报告。
但有些秘密，得烂在肚子里。
当晚七点，林深的首播间准时亮起。
镜头里，他换了件黑色连帽卫衣，身后站着攥着小熊玩偶的林小满。
弹幕刚刷起“深哥帅炸”，他就把手机支架转向身后的白板，上面贴着事故前后的对比图。
“上周三，王强在维修日志里写‘设备正常’。”林深敲了敲照片里泛着幽光的连接轴，“但实际上，这根轴的磨损程度己经超过安全值30%。”他侧过身，林小满举着个透明证物袋凑过来，里面装着那颗松动的螺丝，“这是今天从轨道上拆下来的，大家看螺纹——”
“深哥好专业！”
“小满小姐姐举证据的样子好乖！”
“求官方彻查！”
弹幕像潮水般涌上来时，林深瞥见林小满耳尖通红，手指把小熊耳朵揉成了毛球。
他低笑一声，伸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工作牌：“今天能站在这里，得谢谢小满。要不是她坚持等游客领完棉花糖，可能……”
“没有可能！”林小满突然大声打断他，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深哥说过，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首播间的打赏特效“银河落”炸开时，林深的手机在桌下震动。
他低头扫了眼屏幕，是官媒的私信：“己联系相关部门，后续进展将持续跟进。”
首播结束时，己经是晚上十点。
林深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收拾设备，林小满抱着小熊玩偶站在门口，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深哥，我明天帮你带早饭？张奶奶说要谢谢你救了她……”
“好。”林深应着，目送她蹦跳着消失在街角。
转身时，电脑突然“叮”地响了声——是封陌生邮件，标题在黑暗里泛着冷光：“你不是普通人，我知道你的秘密。”
他的手指悬在鼠标上，迟迟没点下去。
窗外的风卷着秋凉吹进来，吹得桌上的维修记录哗哗作响。
林深望着屏幕上的标题，突然想起下午那个陌生账号的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