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的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刮得林珩宴脸颊生疼。
他像一头被烤鸭香气刺激到癫狂的饿兽,不管不顾地冲向那抹染血的月白
那三个黑衣修士显然没料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个疯子般的家伙,狞笑突然僵在脸上。
其中一人正将一柄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匕,狠狠刺向被灵力锁链束缚在地、无力躲避的苏妙音的心口。
匕首带起的阴风,己经吹起了苏妙音散乱在额前的几缕青丝。
千钧一发!
“啊……!放开我的烤鸭……”
林珩宴目眦欲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整个人合身扑上!
他根本没有任何章法,脑子里只剩下那只滴油的烤鸭在疯狂旋转!
噗嗤!
一声沉闷利器入肉声响起。
时间仿佛定格。
这是他短时间内,所想到要苏妙音夸他的办法,就是苦肉计,即便很蠢。
那柄幽蓝的匕首,没有刺入苏妙音的心脏,而是深深扎进了林珩宴挡在苏妙音身前的右边后肩窝!
匕首刺穿了林珩宴的身体,悬停在苏妙音胸前毫厘之处
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林珩宴全身,几乎将他撕裂。
冰冷的、带着诡异侵蚀感的剧毒灵力顺着伤口疯狂涌入,像无数冰针在体内乱窜。
“呃——啊——!”
林珩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鲜血如同廉价的红颜料,从肩窝那个狰狞的伤口,匕首尖处,狂喷而出,溅了身下的苏妙音一脸一身。
温热的、带着浓重刺鼻味的液体泼洒在脸上,苏妙音彻底僵住了。
她沾满尘土和血污的脸上,那双曾经清冷孤高的眸子,此刻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无法理解。
她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用身体挡住致命一击的青年。
他还穿着最底层杂役的粗布破烂麻衣,此刻重重地摔落在自己身上。
一手还抓在自己最傲人的地方。
那三个黑衣修士也愣住了,显然被这不要命的疯子搞懵了。
但他们的惊愕只持续了一瞬,为首的汉子眼中凶光一闪。
“哪来的疯狗,找死,一起宰了。”
三人的武器指向林珩宴两人,杀机凛然。
“咳…咳咳……”
林珩宴剧烈地呛咳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股的血沫,染红了他身下的苏妙音,又滴落到地上。
他不是第一次濒临死亡的感觉,而是多次。
只是每次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就好像他在这个世界,死不掉。
就连被妖兽分食,仅剩一滴血,一个月后,神魂借着这滴血,也会奇迹般地存活下来。
但是受伤难受程度却不减,那是真实的痛苦,身体会像正常人受伤一样,很虚弱,但是脑海中的神魂却额外的清明。
他肩窝的剧痛和毒素的侵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像风中的烛火般飘摇。
他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近在咫尺、满脸是血的苏妙音。
他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执念的迫切,每一个字都混着血沫喷溅出来。
“快…快夸我…快啊…”
他急促地喘息着,像一条离水的鱼,现在就想吃一口在地球的食物。
“说…说得好!做得对!…快…积分…我的烤鸭…”
他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对食物的渴望之光,“…要…要凉了…快…快夸……”
苏妙音彻底懵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替自己挡刀、重伤濒死、却像疯子一样执着地要她“夸”他的杂役弟子,大脑一片混乱。
夸他?夸什么?夸他扑上来送死?夸他喷了自己一脸血?烤鸭?那是什么?积分?他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她张了张嘴,沾着血污的唇瓣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这诡异、血腥又荒诞的一幕,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轰隆!
就在苏妙音因震惊而失语、黑衣修士武器逼近的瞬间,异变陡生!
林珩宴身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猛烈一震!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令人无法首视的金色光芒。
如同沉睡地底的凶兽睁开了独眼,猛地从林珩宴滴血的位置——那布满裂纹的地面——冲天而起。
金光妖异,瞬间将林珩宴、苏妙音,以及那三个逼近的黑衣修士完全吞没!
一股古老、蛮荒、带着无尽灼热与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席卷了整个断魂崖下。
那三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修士,脸上的狞笑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和恐惧取代。
他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在那诡异的金光中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开始分解、湮灭!
林珩宴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将灵魂都焚烧殆尽的灼热包裹了自己,穿进了自己的身体。
他感觉身体像被扔进了熔炉,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肩头的剧毒反而被这股更恐怖的灼热压制得微不足道。
他最后的意识被剧痛和高温撕扯得支离破碎,视野里只剩下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金光。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涣散的瞳孔似乎捕捉到,那妖异的金光源头,悬崖崩裂的缝隙深处,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搏动。
发出扑通扑通响声,沉声有力。
像一颗巨大无比、沉睡万古的心脏,在跳动。
被林珩宴的血……惊醒了,又或者被别的东西……惊醒了。
林珩宴隐隐约约听到,
“神魂…体…哈哈…天不绝…本尊…借你一丝…圣体心血…望…有朝…救…。”
断魂崖下,冰冷的、带着浓重腥气的风,卷着崖顶的碎石和尘土,呜咽着掠过。
苏妙音被那恐怖的威压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三个追杀她的强敌在金光中灰飞烟灭。
又看着身边那个替她挡刀、满嘴胡话的陌生杂役,被那诡异的金光彻底吞噬,身体在金光中痛苦地蜷缩、抽搐,生机如同风中之烛般迅速黯淡下去。
她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茫然和一种被巨大未知冰冷的恐惧。
断魂崖下,只剩下金光的嗡鸣,风的呜咽,和一个濒死之人微不可闻的、带着血沫的呓语。
“烤…鸭……快,夸我。”
林珩宴身体软软地瘫在苏妙音身上,他神魂暗笑。
“小妞,你欺压小爷我的事,我可以忘记,但是烤鸭,不能不吃。”
在苏妙音看来,林珩宴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那妖异的金光并未持续太久。
在将三个黑衣修士彻底湮灭后,便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缩回崖壁崩裂的深邃缝隙之中。
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只留下崖下一片狼藉——崩裂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岩石的气息。
苏妙音身上的威压骤然一减。
她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月白衣裙早己被血污和尘土染得不成样子,的手臂和肩头雪白一片,皮外伤火辣辣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