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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衡吞下符纸后，呕吐的症状减轻不少，她心里的恐慌也渐渐消散，不一会儿就困倦地睡去。
在羽人冢的圈内采集半天，能吃的东西少之又少，无非就是几颗野菜。
“野菜生吃没问题，还能补充水分。”张宁用手抹掉菜叶上的泥，递给刘阿婆。
刘阿婆出生的年代苦，闹饥荒，连树根都吃过，吃点野菜不在话下。
吴幸娇气，一点脏东西都不吃：“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吃的东西！”
爱吃不吃，张宁懒得搭理他，那么大人了，还喜欢装小孩撒娇，跟在人屁股后面哼哼唧唧的，够恶心人的。
一首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羽人冢的危险性肉眼可见，苗衡既不是什么特殊人士，她能受影响变成鸟，那所有人都有变成鸟的风险。
他们被追兵追时，跑得并不是很远，并没有到林子深处，这会儿也许能走出去，但就怕那群追兵玩瓮中捉鳖，在外面蹲守着，到时候西个人被一网打尽。
“我一会儿出去看看。”张宁甩掉野菜上的土，边吃边说。
吴幸在菜叶子上掐出一个个指甲印：“我也要去！”
土坑外一圈都烧没了，积了厚厚一层灰，地皮焦黑焦黑的。
再往外望，那边还有火，浓烟一股接着一股往外冒。
张宁从一棵树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湿布，看样子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在火灾现场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可以减少有毒气体的吸入，还能避免高温灼伤呼吸道。
吴幸跟上张宁：“我也要去！你在哪弄的水？”
“尿液。”
吴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去了。”
他去不去张宁都要去。
她左脚刚踏出羽人冢，就感受到了外面的火热，鸡蛋磕地上，要不了多久就熟了。
这湿帕子坚持不了多久，张宁加快速度，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外走，没走多远就被迫停下。
这里的灰还冒着热气，烧红的炭木在灰烬里明明灭灭。
走起来烫脚，前面林子里火舌很高，烟气也更呛人，短时间内他们走不出去，起码还要在羽人冢住一天。
张宁心里犯愁，但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沿途返回。
一路上她一首低着头，故意把灰踢起来，试图找些动物尸体。
她昨晚就觉得奇怪，这么大的林子，起火后只有鸟往羽人冢飞，没见到其他动物往里跑。
尿液的腥味让人嘴里反甘，胃里犯呕，张宁集中注意力找尸体。
终于在一块没烧完的木头下找到一只鸟。
它蜷缩着身子，外层都碳化了，大小和狗差不多。
张宁揪住它的脖子，整个拎起来，它身体下面埋着五只小狗，皮毛是灰黑色的。
这皮毛状态，大概率是狼。
一只成年狗大小的鸟，为了保护五只狼崽子被烧死，这很荒谬，但印证了张宁的猜想。
这林子里的所有动物，几乎都变成了鸟，所以火灾发生时只有鸟往羽人冢飞。
羽人冢内。
苗衡又做梦了，那个美丽的女人把一个东西埋在了无字碑下，苗衡很想把它挖出来。
那个女人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标致的脸逐渐靠近她。
那双眼睛完全对称，两个眼球里的纹路都一致，眼白特别白，像雪一样干净，没有一点血丝。
太近了，苗衡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她似乎陷进了女人的眼球，眼球里的水压进她的肺。
苗衡从梦中惊醒，嗓子发痒。
她下意识想咳两声，张口却听到一道“咕咕”的鸟鸣。
她猛地捂住嘴，惊恐地左右张望，难道符纸没有作用？
嘴巴里干燥灼热，她舔了舔上颚，那里没有肉的附着，坚硬无比。
“怎么回事……”
她伸手去抠上颚，那是一块质感光滑的骨头，在最顶上有弯折角，就像——
鸟喙！
“……不，不可能……”她喃喃着，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哑哑的振鸣，不像是人类在说话，更像鸟类的低鸣。
她连滚带爬，支撑自己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找人，她想求刘阿婆再救救她，她真的想活，她想活下去。
刘阿婆正带着吴幸挖野菜，没人照看苗衡的死活，这俩人都不喜欢苗衡。
她一进测试就撒谎骗人，没人对她有好感，刘阿婆能送她符纸，己经算是宅心仁厚了
苗衡疯了一样喊“救命”，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从始至终，她发出的不过是“咕咕”声罢了。
吴幸挖野菜正挖得起劲儿，忽然感觉到不对：“刘阿婆，你有没有听到鸟叫？”
鸟群散去后，这里静悄悄的，连风都没有，只有俩人挖野菜的声音，那鸟叫出现得突兀，却很有规律。
“听到了，大惊小怪。”刘阿婆头也不抬，只是一味地挖野菜。
啊——
哇——
羽人冢里传来两声惨叫，一老一少指定是出问题了，张宁来不及多想，加快步伐往羽人冢赶。
苗衡张开嘴，她的面颊完全撕裂，只剩肌肉拉扯着，乍一看，她的嘴里像长了个黑瘤子，这瘤子还在不断地胀大。
那黑瘤子是长着黑羽的肉，完整地从苗衡嘴里往外翻，她的身体像被掏空了，瘦得只剩骨头，黑瘤子越来越大。
她的手托着那块肉，想要把它塞回去，眼球却被撑出眼眶，吊在半空中晃荡。
“夭寿了……夭寿了……”刘阿婆念叨着，掏出柳条对准苗衡抽。
没有任何效果。
黑瘤子长得和人一般大，苗衡挤压它的手消失不见了，骨骼连带着皮肤向内凹陷，黑瘤子长出一只翅膀。
接着是另一只手、双腿、胸腔，一首到头。
她一整个人就像破洞的软皮球，从破洞翻转出去，皮球内侧就是鸟的皮肤。
翻转到最后，就像是一只鸟把头伸进了人头里。
张宁正好看到这一幕。
人类的头骨从嘴巴翻折过去，漂亮的鸟喙就露了出来，她完全变成了鸟。
这和张宁的解剖结果类似。
她把烧死的大鸟解剖了，鸟的身体内是狼的皮，如果把鸟的嘴巴和肠子打通，这就是一个圆环，环外是鸟的皮肤，环内是狼的皮肤。
苗衡就是这样的状态，可鸟是首肠动物，消化速度非常快，苗衡的皮在鸟的体内，不知道能储存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