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出去!”
只有王珍珍反对。
张宁心里没底,那个女人下午时说过,她的丈夫死了,现在又来这里,让“亲爱的”出去,难道谁拿了金币谁就是“亲爱的”?
“亲爱的”是丈夫吗?她的丈夫是怎么死的?
“开门吧,”明星女双手握着牛骨,时刻准备出击,“把她打走。”
阴风呼啸,没有想象中的恐怖,门前站着一位恬静的女人,微微笑着。
明星女被女人的外表蒙蔽,破风舞起的牛骨停了一瞬。
张宁跨过门槛,女人伸出泡椒凤爪手,要牵张宁,张宁闪身躲避。
在张宁躲的空当里,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室内,她的身体再度扭曲,西肢像面条一样绵软灵活,脑袋在脖颈上打转,像在打量猎物。
“跑!快出来!”张宁感觉不对。
王珍珍拽着小男孩的领子就往外拉,烫头男犹豫一秒,扛起老头就跑,明星女坚定地守在门口。
眼镜男和小文赶在烫头男后面跑。
张宁守在门的另一侧,紧握着刀。
他们跑不过女人,按女人刚刚瞬移的速度,没有人类能跑得过她。
女人脚跟朝前,往门外走,向张宁抛出飞吻。
明星女这次没有犹豫,对准女人的腰椎,快准狠下手。
没打中,女人的腰像拉长弯曲的棉花糖,扭曲着躲了过去,张宁找准时机,猛刺过去。
女人己经不见了踪影。
坏了!
“快跑!别回头!跑!”
女人没有选择和两人缠斗,脱身追赶其余几人。
烫头男扛着老头,落在最后,负重跑太消耗体力,他始终没有扔下老头,身后发出喀喀的噪音。
他明白,是那个女人追上来了。
喀喀声,是她的骨头错位摩擦的声音。
烫头男不敢回头,一瞬间,他脑子里涌现出无数的画面,这就是走马灯吧。
他太害怕了,于是闭上了眼睛,肺部高频运动,吸入呼出空气使他麻木,但腿脚却不敢慢下来,是他害老头落水,不能再害他没命。
咔——咔——
声音越来越近,耳边的风变得粘稠,有什么东西擦着他跑过去。
烫头男睁开眼,转身往回跑。
不知道女人什么心理,没有杀他,而是追前面的人。
她越过中间几人,闪电般出现在最前面,眼镜男的身侧。
天太黑,张宁离得远,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见烫头男扛着老头往回跑。
月光下,女人哼着歌,一阵风一样赶来,笑嘻嘻地揽住张宁。
张宁没有反抗,随她揽着。
女人的另一只手,抠在一张嘴里,那张嘴,是眼镜男的,她像提鱼一般提着他,只是这条鱼太大了,大半个身子都拖在地上。
他双目怒瞪,瞳孔涣散,大开的嘴里溢出一股鲜血,手脚己经软了,显然,他死了。
“亲爱的,我们快回家吧!”女人温柔地说。
张宁毫不怀疑,不跟着她走,自己也会有同样的下场。
女人一路上拖着眼镜男的尸体,不见一丝吃力,空灵的歌声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出阴森的鬼气来。
“你累不累?”张宁试图和她搭话,什么都不做,更让张宁感到恐惧。
“我们可以做木牛了!”女人虽然回话,但驴头不对马嘴。
“做木牛?”
“我们会变成最富有的人!”
张宁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的农场里有很多牛,都可以给你。”最好让她被那群疯牛撞死。
“那太少了,”女人兴奋起来,手里提的尸体被她甩得凌乱,“保罗家里,有上千头牛!”
“你为什么不和保罗结婚?”保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那是保罗的牛,不是保罗的夫人的牛。”
该说什么好呢?这女人还挺超前的。
张宁问:“为什么做木牛?”
“木牛吃了草,会变成真正的牛。”
所以,他们农场里养的疯牛都是木牛变的?这就是牛不值钱的原因?牛肚子里那个人牛怪胎,又怎么解释呢?
女人家中有一股霉味,透着潮气,很不宜居,长久住在这里,不疯才怪。
眼镜男的尸体被拖入室内。
到底还是点头之交,张宁走上前,眼镜男的眼镜在拖拽过程中丢失了,她半跪着,静下心来,一只手覆在眼镜男怒瞪的眼上。
“南无阿弥陀佛,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
她不信佛,但她当战地记者时,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总想做点什么,来宽慰自己的心。
脱离战场三年,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用上了。
眼镜男合上了眼。
女人心心念念她的木牛:“我们现在就做木牛吧!”
“木牛怎么做?”张宁回答得敷衍,她在想,怎么把眼镜男的尸体送回去。
“木匠说,做牛先做骨,木牛的木虽然紧实,但也要用人骨来填充加固!”
“所以你杀了他?”很奇怪,张宁并不怎么怕死亡,她怕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
“他是最强壮的公牛!”女人骄傲地说,她对自己的眼光有自信。
当时她放眼看去,八个人里,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这个跑在最前面的人,看起来体力最好,是一把好牛骨。
“你要告诉我全部的过程,我才会做木牛啊。”张宁想听女人讲下去。
女人娇俏地吐舌头:“你去找木匠就知道了。”
木匠是个关键人物,他会做控制疯牛的铃铛,也会做木牛,木牛继而变成疯牛,疯牛又需要铃铛……
这跟离开这里有什么关联呢?他们还能离开吗?
他们来时收到的短信,又是谁发的?
【请务必务必活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女人缠上张宁,她身上的味道怪怪的,一说话,就会散发出肉类腐朽的味道,又酸又臭。
“亲爱的,你会让我们变成最富有的人,对吗?”
做一头木牛也只能得到一头真牛,如果想要超越保罗,做最富有的人,怎么着也要做几千只木牛,而做木牛需要杀人。
这个女人的目的是什么?让我杀几千个人?张宁想不通。
让张宁杀几千个人,还没这女人自己动手来得快。
但站在女人的角度讲,镇里可能没有几千人,找木匠做木牛不但需要工钱,还要等工期……
呃,这个女人都选择杀人了,为什么不首接强抢保罗?
“亲爱的,你会的吧?”女人还在逼问,她想要得到承诺。
“一头木牛只能变成一头牛吧,我们想要超越保罗,就需要几千头木牛。”张宁不动声色地移动身体,她不想让女人贴着她。
“做木牛……做木牛……做木牛……”
张宁突然想到教堂的墙壁上刻着许多名字。她不懂德语,但通过音译,可以找到对应的名字。
张宁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娜,你是安娜的丈夫。”
安娜!保罗!
张宁记起来了,当时牧师跟在她身后,她没有拍照,墙上刻的许多名字中,有保罗和安娜!这两个名字挨在一起,保罗的名字在上,安娜在下。
牧师说,这些名字的主人,都是对小镇有奉献的人。
安娜有什么奉献?旋转西肢给小镇人民表演杂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