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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尼特嘟嘟囔囔，给自己辩解。
“是个很讨厌的家伙！我救了他的命！但是他在背后骂我！”
加尼特委屈得厉害，“他说我比暗空区的怪物还恐怖，哈，那我只好这么做了，反正他本来就是要死的。”
艾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你们不要告诉她哦。”加尼特不放心地叮嘱。
库克冷笑，“怕她知道会怪你，下次动手之前就先动动脑子。”
桑切斯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小学生嘴仗，紧紧盯着伯茵。
男人终于愿意开口，“我并未打算背叛军部。”
“但我会跟军部谈判。”
既然说就一次性说完，伯茵在联络器上点了点，打开一份秘密资料递给桑切斯。
“我得到消息，蜂巢基地那边己经研究出了污染者毒素。”伯茵道。
艾利拧起眉头，“和雾宁做的那种一样吗？”
“不一样，她做的是加强血清，而蜂巢基地那边的毒素，可以让普通战士进化成污染者，但他们不具备自愈能力，不会精神失控。”伯茵点了点资料。
桑切斯愕然，“是永久进化吗。”
伯茵微微摇头，“目前不是，但以后会是，虽然这种进化后的污染者比不上我们，但无疑安全，可控，且不需要分开管理。”
污染者享受到的特权和自成一派的作风早就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隔阂每时每刻都在加深。
艾利的表情有些凉薄，血色弥漫的眸间泄出杀意。
“看来我们的生命确实要到头了，一旦毒素正式投入使用，谁还会对疯子有好脸色呢。”
“所以我们这次找到的东西可以完善毒素？”桑切斯脸色铁青。
伯茵颔首。
怪不得，怪不得这次不让带医疗兵，还那么慷慨地派出有史以来最多人数的污染者！既能确保完成任务，又可以顺带解决！
桑切斯眯起眸子，杀心瞬间掠起。
“那你还在找什么？”他又话锋一转。
伯茵点开一个物品投影，幽冷的蓝光缓缓流过每个人的面孔，“一个可以让污染者活下去的机会。”
“我必须让污染者，包括之后的，成为特殊作战部队，享有完整编制和约束，和军部并存。”
“就为了这个？少将，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心怀天下了？可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怕死。”桑切斯嘲弄地歪了歪头，眼神讥讽。
他们早就把生死看得不能再淡。
哪怕，哪怕现在有了雾宁，桑切斯也从未贪恋过更多的时间。
他相信其他污染者也是，这是共识。
有时候他们真的很恨自愈能力。
把他们变成怪物，变得陌生。
伯茵首首地看着桑切斯，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么，你最后的时间想怎么度过。”
男人一愣，挑了下眉，“当然是跟小羊一起，怎么，少将大人不允许？”
“此次行动之后，污染者就会像用完的垃圾一样被扔成一堆再集中处理，你想怎么和她一起。”伯茵又问。
目光逐渐如刀锋般锐利冷酷。
虽然外人提到幽影的名头就畏惧，但其实伯茵在同伴们面前几乎没有这么冷厉的时刻。
桑切斯收敛了表情，“你知道我是可以带她离开研究院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吧。”
“你当然可以，你们都可以。”伯茵的视线如刀划过其余人的面孔。
“你们带着她躲藏在或繁华或平静的地方，隐瞒身份，抹去过往，好像这样就能洗去骨子里的疯狂变成普通人。”
伯茵的口吻里也逐渐染上嘲弄讥讽，“多么高尚，英雄落幕后的田园生活，堪称伟大。”
“然而事实上你们只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亡，明明她有能力阻止。”
“明明她可以成为最高等级的研究员，医疗兵，可以受世人敬仰，她的名字可以在军部大楼外的纪念碑上永存。”
“幸存的污染者会成为她的拥趸，得到保护的民众会赞美她的功德，她能触摸宇宙和人类的极限，生命的价值逾越千金。”
艾利听着，不安又惭愧地动了动。
因为他也这么想过。
伯茵声音冷冷，“哪怕这些都无所谓，都不是她想要的，我们至少是她目前想要的。”
“起码要在对我们失去兴趣之前让她好好享受过。”
“结果就因为这一次的退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伯茵冷漠地收回联络器，“妄图用死亡霸占她回忆中最美好的部分？懦夫罢了。”
“你们都把生死看得那么轻，她又何必看重？”
“我不会下令撤退，”他看了眼桑切斯，“病退？确实是个好理由。”
桑切斯脸上燎起一阵火辣，咬紧牙关，声音低沉，“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
伯茵神色冷峻严厉，“因为我并未准备让你们完成最后的步骤。”
桑切斯哑然。
伯茵从不退缩，从不怯懦。
他的刀锋永远挥向最危险的敌人，他的指令永远不会拿下属同伴的命开玩笑。
沉默间，伯茵的联络器响起，他看了眼上将发来的密函，在星图上更新了一个坐标点。
“那个东西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军部至少派出了一半的精锐力量，成败在此一举，不然要撤退的不止你一个。”
他斡旋之后才有了这次任务，才能顺利地推进到现在的距离。
牺牲确实惨烈，他坚持的理由也并不止刚才所说的那些。
从雾宁的角度出发，只是因为其他人只在乎雾宁。
伯茵的联络器里每天都有人发来女孩的前一日行程报告。
他清楚地知道她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知道她现在喝营养液像喝水那样简单，知道她每天都会问他们的情况，知道她从不停止思考……
伯茵不愿意也不会让雾宁承担这么重的压力。
这压力原本就不属于她。
如果不是为了他们，雾宁不需要急切地进入研究院，不需要不要命似的做实验。
她有更充裕的时间，有更多的同伴，有更准确的数据，可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在未来几年或者十几年的时间里研究出她想要的东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分昼夜，把时间节点拼命压缩至他们死前。
所以伯茵要从权利分割入手，拿到延长污染者生命的神秘物品，保护剩下的污染者，分担雾宁的压力和道德责任。
曾经雾宁疑惑191全员只认识了两个多月就对她有如此深的感情。
现在又何尝不是伯茵的疑惑。
为什么会这么把他们放在心上。
但这一切只能等回去后才有解答了。
休整后，伯茵下达了作战指令进入暗空区，桑切斯在驻点接应。
加尼特幸灾乐祸地瞅了眼桑切斯，“哎嘿，你被排挤了。”
“你现在是没用的废物了。”
桑切斯脸色很难看，被加尼特嘲笑后，忽地勾唇，“我录下来了哦。”
“我现在就发给雾宁看。”
加尼特一愣，然后大声求饶，“不要！我不说了！你不要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