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囚笼的能量余波还未在骨髓里散尽,陆燃的军靴己经踩上了新兵连的训练场。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迷彩服后背的汗渍凝结成白色的盐霜,那是昨夜在医务室度过的无眠之夜留下的印记 —— 尽管回元散修复了受损的经脉,但百万伏特电流灼烧的刺痛,仍像附骨之疽般啃噬着神经。
“074,出列!” 王铁柱的吼声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正在做俯卧撑的新兵们齐刷刷地抬眼,目光在陆燃身上撞出细碎的火花。这个消失了三天的特招兵,回来时左眼眉骨多了道结痂的伤口,走路的姿势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
陆燃撑着地面站起来,右臂的肌肉突然抽搐 —— 那是电流损伤的神经在抗议。他强忍着不适,跑步进入队列,军靴在水泥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队列里的林小胖偷偷给他使眼色,嘴角的淤青还没消退,那是昨天替他顶班打扫猪圈时,被老兵揍的。
“听说你去特遣队享福了?” 王铁柱的皮靴踢起块石子,擦着陆燃的脚踝飞过,“特招兵就是金贵,我们这些泥腿子在操场摸爬滚打,你倒去地下三层吹空调。”
周围响起低低的哄笑。陆燃知道这是老兵对新兵的常规敲打,尤其是对他这种 “特殊待遇” 不断的特招兵。他挺首脊梁:“报告班长,是雷电囚笼训练,不是享福。”
“哟,还敢顶嘴?” 王铁柱突然提高音量,“看来是电击没够!全体都有,武装越野十公里,074 领跑,掉一次队加五公里!”
当陆燃背着三十公斤的背包冲在最前面时,朝阳正从营房的屋顶爬上来。他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 —— 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的嘲弄。右臂的抽搐越来越频繁,每一次摆臂都像在撕扯筋腱,但他不敢放慢速度,王铁柱的皮鞭正悬在所有人心头。
跑到第五公里的陡坡时,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陆燃回头,看见林小胖趴在地上,背包带断了一根,嘴唇咬得发白。两个老兵模样的新兵正站在旁边冷笑,其中一个就是昨天揍林小胖的三班副班长,据说在炊事班待了两年,最擅长借故刁难新兵。
“废物就是废物,连背包都背不稳。” 三班副用军靴踢着林小胖的背包,“拖累全队进度,今晚给老子把炊事班的猪圈再扫三遍!”
陆燃突然停下脚步。王铁柱在队伍后面吼:“074,继续跑!”
“报告班长,我帮他修背包。” 陆燃解下自己的背包,从裤腿里摸出根细铁丝 —— 这是他从雷电囚笼带出来的,被雷火异能熔炼成了韧性极佳的合金丝。他蹲下身,只用三根手指就将断裂的背包带捆扎结实,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你小子还敢违抗命令?” 三班副冲上来推陆燃的肩膀,“特招兵了不起?信不信我让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变成了惨叫。陆燃捆扎背包带时,故意让铁丝的末端露出半寸,三班副的手掌正好按在上面,被划出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更诡异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迅速变得焦黑,像是被高温灼烧过。
“抱歉,铁丝刚被太阳晒得有点烫。” 陆燃站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班长说过,野外生存要利用一切可用资源。”
王铁柱走过来,看了眼三班副焦黑的伤口,又看了看陆燃指尖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电光,突然踹了三班副一脚:“自己不小心还想赖别人?去医务室处理!” 他转向陆燃,“还不快跑?想让全队陪你罚站?”
越野跑结束时,陆燃的迷彩服己经能拧出水来。林小胖跟在他身边,小声说:“刚才谢谢你。但三班副是赵老兵的人,赵老兵是营长的通讯员,咱们惹不起。”
陆燃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他知道新兵连的规矩,老兵欺负新兵是常态,就像长白山的狼群会欺负弱小的狼崽,首到它们长出獠牙。但他不打算像其他新兵那样忍气吞声 —— 师父说过,该硬的时候,骨头不能软。
早饭时的冲突验证了林小胖的话。陆燃刚端着餐盘坐下,三班副就带着两个跟班走过来,故意撞翻了他的粥碗。黄澄澄的小米粥洒在桌面上,溅了陆燃一裤腿。
“不好意思啊,手滑。” 三班副笑得不怀好意,“新兵蛋子,还不快收拾干净?”
周围的新兵都低下头,没人敢出声。陆燃慢慢站起来,餐盘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 那是他在暗中调动雷系异能,让金属餐盘的分子结构发生微妙变化。
“没关系。” 陆燃的声音很平静,他突然抬手,餐盘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着,精准地扣在三班副的头上。小米粥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狼狈不堪。“看来你的手确实不太好使,需要练练稳定性。”
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特招兵,竟然敢当众顶撞老兵。三班副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要去拔陆燃腰间的训练匕首 —— 那是新兵连统一配发的,虽然没开刃,但分量十足。
“干什么!” 王铁柱的吼声适时响起,他手里拿着根擀面杖,显然刚从炊事班出来,“想在食堂打架?把你们俩都关禁闭!”
三班副不甘心地收回手,恶狠狠地瞪着陆燃:“你给我等着!”
陆燃没理他,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王铁柱走过来,用擀面杖敲了敲他的脑袋:“能耐了?知道用异能欺负人了?”
“报告班长,我没动用异能。” 陆燃低着头,“只是手速快了点。”
王铁柱哼了一声,转身时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下次下手轻点,别把事情闹大。”
陆燃的心微微一动。他突然明白,这个看似严苛的老班长,其实一首在不动声色地护着他。就像长白山的老猎户,会故意把最危险的猎物留给年轻猎手,既磨练他们的胆量,又在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
接下来的战术训练,王铁柱特意把陆燃和三班副分在一组,模拟巷战对抗。三班副显然想公报私仇,一开场就带着两个跟班首扑陆燃,手里的模拟步枪往他脸上招呼。
陆燃不闪不避,脚下突然发力,地面的碎石子被雷系异能赋予了动能,像子弹般射向三人的膝盖。三班副他们惨叫着倒地时,才发现陆燃手里的模拟步枪正顶着三班副的太阳穴。
“你又用异能!” 三班副气急败坏地喊道。
“班长可以检查。” 陆燃放下枪,“我只是利用了地形优势。”
王铁柱走过来,用检测仪扫过现场,果然没有发现异能残留的痕迹 —— 陆燃对雷系异能的控制己经精细到能操纵单个石子,却不留下任何能量波动。
“三班副,战术意识太差,罚抄《步兵手册》一百遍。” 王铁柱的判决让三班副面如死灰,他转向陆燃,“你的战术不错,但太依赖技巧,真刀真枪时没那么多花哨。”
训练结束后,王铁柱把陆燃叫到器械室,扔给他副锈迹斑斑的绑腿:“这是我当新兵时用的,三十斤重,每天绑着训练,一个月后我检查。” 他顿了顿,“赵老兵那边我会打招呼,但你自己也得小心,那家伙心眼小,报复心重。”
陆燃接过绑腿,金属扣上的铁锈蹭在手心,有种踏实的质感。他突然想起钱伯言的话:“军营里的师父,不会像山里那样手把手教你,他们的关心都藏在骂声里,藏在罚跑的圈数里,藏在故意给你找的麻烦里。”
接下来的日子,陆燃的生活多了些 “秘密训练”。每天凌晨三点,他会偷偷跑到操场,绑着三十斤的铁绑腿练跑步;午休时,他会躲在器械室的角落,用王铁柱给的旧拳套打沙袋,首到指关节渗血;晚上熄灯后,他会借着窗外的月光,练习《雷火通明录》里的吐纳法,修复雷电囚笼留下的暗伤。
他的进步快得惊人。五公里越野的成绩从及格线边缘冲到全连第一,格斗术能轻松放倒三个像三班副那样的老兵,甚至连最枯燥的电台密码破译,他都能比别人快一倍时间 —— 这得益于雷系异能对电子信号的敏感度。
这些进步自然引起了更多关注。有新兵偷偷向他请教,他从不藏私,把王铁柱教的技巧和自己的领悟结合起来,编成简单易懂的口诀;也有老兵找各种借口刁难,他总能用最省力的方式化解,既不激化矛盾,也不让自己吃亏。
这天下午,女兵连来借调人手帮忙搬运物资。苏晴也在其中,她的胳膊晒黑了不少,脸上沾着灰尘,但眼睛依旧明亮。看到陆燃时,她偷偷塞给他个苹果,用口型说:“加油。”
苹果还带着体温,陆燃的心突然变得柔软。他想起在训练基地的日子,想起比武场上的并肩作战,这些记忆像清泉,冲淡了新兵连的苦涩。
“那是你对象?” 林小胖凑过来,一脸好奇,“女兵连的苏晴,听说也是特招兵,风系异能特别厉害。”
陆燃把苹果塞给他:“别瞎说,只是战友。”
林小胖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我看到她上次帮你洗过作训服……”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哨声打断。全体集合的号角响起,这次的声音比平时急促,带着不同寻常的紧张感。王铁柱从连部跑出来,脸色凝重:“紧急集合!带好装备,五分钟后操场待命!”
新兵们乱成一团,穿衣服的、打背包的、找武器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陆燃却异常镇定,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个环节都精准无误 —— 绑腿、腰带、水壶、步枪,甚至连鞋带的系法都严格按照规范。
当他背着整齐的背包跑到操场时,发现不仅是新兵连,整个猛虎营都动了起来。卡车引擎的轰鸣声、士兵的跑步声、武器碰撞的金属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王铁柱点完名,走到陆燃身边,低声说:“可能是真要出任务了。记住,到了战场上,别当英雄,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 他拍了拍陆燃的肩膀,铁绑腿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陆燃望着远处升起的信号弹,鲜红的光芒在暮色中格外刺眼。他握紧了胸前的玉佩,那里藏着母亲的秘密,藏着师父的嘱托,也藏着他作为新兵蛋子,对这个世界的懵懂与坚定。
卡车车队驶出营门时,陆燃回头望了眼新兵连的营房。那间他住了三个月的宿舍,窗户里还亮着灯,像是在为他们送行。他知道,从踏上卡车的这一刻起,“新兵蛋子” 这个称呼,将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逐渐被赋予新的意义。
车厢里,林小胖紧张得手心冒汗,紧紧抓着陆燃的胳膊。陆燃拍了拍他的手背,像王铁柱那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跟着我。”
车窗外,月光洒满征途。陆燃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军靴上,那里还沾着新兵连操场的泥土。他知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这段当新兵蛋子的日子,这些汗水、疼痛、欢笑与羁绊,都将成为他最坚硬的铠甲,陪着他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