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逸尘缓缓落地,脚步在破碎的瓦砾上踩出细微的声响。
他低头看了一眼空之律者的尸体,写轮眼在他眼中缓缓褪去,重新归于深邃的黑。
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感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真是……险胜啊。”
逸尘低声自语,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若非空之律者那深入骨髓的傲慢,若非她自始至终都带着神明俯视蝼蚁的心态,在战斗中一次次试图用那冰冷的十字星瞳“欣赏”他这位凡人挣扎的“丑态”,若非她毫无防备地与他对视……
他那精心编织的幻术陷阱,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如此彻底地侵入一位掌控空间权能的律者意识深处。
从一开始的对视,那双猩红的勾玉就己经埋下了幻术的种子。
后续激烈的体术交锋、忍术对轰、甚至那足以致命的“空间穿梭背刺”,都不过是逸尘在幻术世界里,为了让空之律者更深信不疑而构建的“剧情”!
她的每一次攻击、每一次空间跳跃,都在写轮眼的预判和引导下,成为加固幻术牢笼的砖石。
首到最后那自以为终结的一击,让她彻底沉沦于胜利的虚假,精神壁垒出现瞬间的松懈……真正的杀招才从现实降临。
若她稍微收起那份傲慢,若她对那双诡异的红瞳多一分警惕……这场战斗的结局,恐怕会截然不同。
律者的力量,远超乎想象。
逸尘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对力量差距的清醒认知和一丝后怕。
随后,他的目光从空之律者尸体上移开移开,投向更广阔的视野。
眼前,是崩坏肆虐后的城市。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是扭曲断裂的钢筋水泥丛林。
高耸的摩天大楼如同被巨兽啃噬过,拦腰折断,上半部分斜斜地插进相邻的建筑,摇摇欲坠。
玻璃幕墙早己粉碎,只剩下空洞的窗框,像无数只绝望的眼睛,凝望着被紫黑色云层笼罩的天空。
焦黑的痕迹如同丑陋的伤疤,爬满了每一处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焦糊和……淡淡的血腥味。
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些散落在废墟各处的“痕迹”。
断裂的玩具熊被压在碎石下,只露出一只脏污的耳朵。
一只小小的童鞋孤零零地躺在扭曲的铁轨旁。
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在灰白的水泥地上描绘出令人心碎的图案……
远处似乎传来微弱的、压抑的哭泣声,但很快就被呼啸而过的、带着崩坏能残余的冷风所吞噬。
文明在崩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生命,更是如同风中残烛,瞬息即灭。
这就是崩坏,凌驾于天灾之上的、旨在抹除一切的终极恶意。
逸尘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埃和死亡气息的空气。
他双手快速结印,动作行云流水。
“影分身之术!”
“嘭!”“嘭!”“嘭!”……
数道白烟在身边炸开,数个与逸尘本体一模一样的影分身瞬间出现。
他们没有任何交流,眼神与本尊一样沉静而坚定。
“搜索幸存者,优先救治伤者,引导民众向城西临时避难所转移。”
逸尘本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下达了简洁的指令。
“明白!”
影分身们齐声应道,随即化作数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废墟的不同方向。
他们动作迅捷如风,在断壁残垣间灵活穿梭,强大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废墟下微弱的生命气息。
逸尘本尊也动了。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一处半塌的居民楼前。
写轮眼赋予的超强感知让他捕捉到瓦砾深处极其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声。
他没有任何犹豫,覆盖着查克拉的双手如同最精密的挖掘器械,小心翼翼地搬开沉重的预制板,挪开断裂的钢筋。
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但他动作稳定而高效,尽可能避免造成二次塌陷。
很快,一个狭小的空间被清理出来。
下面是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
她的小脸沾满了灰尘和干涸的血迹,衣服破烂不堪,一条腿被一根扭曲的金属管压着,己经变形。
她紧闭着眼睛,呼吸微弱,但还活着。
逸尘的动作更加轻柔。他小心翼翼地用查克拉包裹住那根金属管,将其缓慢而稳定地抬起、移开。
然后,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如同捧起易碎的珍宝,将小女孩从冰冷的瓦砾中抱了出来。
小女孩似乎感觉到了温暖,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没有醒来。
逸尘抱着她,身影再次闪动,朝着城西避难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声在逸尘耳边呼啸,怀中小女孩微弱的呼吸是这片死寂废墟中唯一鲜活的证明。
他穿梭在崩塌的街道上,目光扫过沿途的惨状。
倒塌的商店里,散落着被踩踏过的食物和破碎的奢侈品。
一辆公交车被巨大的钢筋贯穿,如同被钉死的甲虫。
公园里象征和平的雕塑头颅滚落在地,沾满污泥……每一个角落,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崩坏的残酷与生命的脆弱。
一位影分身从不远处掠过,背上背着一个腿部受伤的中年男人。
另一个影分身正用忍术,小心地撑起一片即将二次坍塌的楼板,让下面的幸存者得以爬出。
救援在争分夺秒地进行。影分身们如同不知疲倦的幽灵,在废墟中搜寻着每一丝生的希望。
他们用力量搬开巨石,用查克拉稳定伤情,用冷静的指令引导惊慌失措的民众。
然而,逸尘的心却越来越沉重。
他能救下眼前的人,能听到获救者劫后余生的哭泣,但他无法忽视那些在废墟下早己冰冷僵硬的躯体,无法忽视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
崩坏带来的创伤,远非一己之力能够抚平。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的小女孩,她那沾着血迹的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活下去……”
逸尘低声说,不知是对怀中的孩子,还是对这满目疮痍的世界。
他加快了脚步,身影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下拉得很长,融入了这座正在哭泣的废墟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