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巡山使徒

第二十一章：巡山使徒

三重雷音在狭窄的涧底回荡，最终缓缓消散。牛坚周身游走的微弱电光隐入皮肤之下，只留下一种由内而外的、如同精钢淬火后的坚实感。他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雷霆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深邃。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流！经天雷淬炼，终于从锻体八重突破到了锻体九重，气血如汞浆奔涌，筋骨似金玉交鸣，每一寸血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血脉深处那一丝苏醒的牛魔之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虽只露出一角，却让他整个生命层次都发生了蜕变。五感变得更加敏锐，对力量的掌控更加入微，一股源自荒古的桀骜与霸道意志，深植于心。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玄铁重剑“镇岳”。黝黑的剑身之上，那几道新生的暗金纹路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微弱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缓缓呼吸。剑柄处，被岩蟒滚烫精血浸染过的位置，留下一个淡淡的、如同牛首烙印的痕迹，与掌心图腾隐隐呼应。一种血脉相连的沉重感传来，这柄剑，仿佛成了他肢体的延伸。

“该离开了。”牛坚深吸一口气，涧底潮湿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郁的硫磺和血腥味。他迅速收拾好剩余的寒潭灵乳、地火晶以及双头岩蟒身上最珍贵的材料——那对坚逾精钢的毒牙和一块巴掌大小、蕴含着土火双系能量的暗红鳞甲。这些东西被他用坚韧的蟒皮包裹，沉甸甸地背在身后。

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和那幽深的水帘洞窟，牛坚不再留恋，辨明方向，朝着水流相对平缓的下游走去。突破后的体魄让他步履沉稳有力，在湿滑的礁石间纵跃如飞。重剑“镇岳”提在手中，不再显得那么难以掌控，每一次落足，都带着一种山岳般的沉稳。

沿着浑浊湍急的涧水向下游跋涉了约莫两个时辰，地势逐渐开阔，两侧的悬崖峭壁也变得低矮平缓。水流汇入一条更宽阔、水色深沉的河流。河岸两侧出现了稀疏的植被，甚至能看到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被踩踏出的小径，熄灭己久的篝火堆残骸。

终于要走出这该死的莽山深处了！牛坚精神一振，脚步加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踏上一片相对干燥的河滩，准备稍作休整时——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秩序感的奇异波动，如同无形的扫帚，瞬间掠过他所在的区域！这股波动极其隐晦，若非牛坚刚刚觉醒一丝牛魔血脉，感知力大增，又刚刚经历了血脉沸腾引动的天地微澜，几乎无法察觉！

但就在这波动扫过身体的刹那，牛坚胸口那沉寂的黑石猛地一震！一股混沌而霸道的波动本能地扩散开来，将那股冰冷的秩序感瞬间冲散、湮灭！

几乎同时！

“咦？”

一声轻咦，带着一丝惊讶和冰冷的确认，从不远处的河畔密林中传来。

唰！唰！唰！

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树影中闪现，呈品字形拦在了牛坚前方的河滩上。

来人皆身着制式的暗青色劲装，材质非布非革，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胸口绣着一个奇特的银色徽记——一只冰冷的、俯瞰众生的眼睛。他们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不带丝毫人类情感，只有一种执行任务的冰冷秩序感。周身气息沉凝，虽未刻意散发，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远非寻常武者可比。

为首一人，身材中等，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格外幽深，如同两口寒潭。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牛坚，尤其是在他手中那柄造型古朴的玄铁重剑和背后鼓鼓囊囊、散发出不凡气息的包裹上停留了片刻。

“锻体九重？气血倒是旺盛得不像话…”为首的青衣人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莽山深处异动频发，能量紊乱。吾等‘巡山使’，奉命监察异常。你，从何而来？身上为何残留混乱气息与微弱‘天厌’印记？”

“天厌印记？”牛坚心中一凛，瞬间想起了血脉沸腾时感受到的那一丝冥冥中的冰冷窥视！天道监察者！这些青衣人，就是它的爪牙？巡山使？

他瞬间警惕到了极点！全身肌肉下意识绷紧，握紧了手中的“镇岳”重剑。这三人给他的感觉，比双头岩蟒更加危险！不是力量上的绝对碾压，而是一种冰冷的、秩序化的、如同精密杀戮机器般的压迫感。

“迷路的猎户。”牛坚声音低沉，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在山里被兽群冲散了，好不容易逃出来。至于混乱气息…可能是被吓的？天厌印记是什么？”他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

“猎户？”为首青衣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如同手术刀般刮过牛坚精悍如铁的身躯和那柄明显不凡的重剑，“哪个猎户有你这等体魄，用得起这等材质的地脉玄铁芯打造的兵器？又能在双头岩蟒的巢穴附近，沾染上如此新鲜的岩蟒血气与…一丝微弱的、令人厌恶的蛮荒血脉气息？”

他每说一句，牛坚的心就下沉一分！对方不仅实力强大，眼力更是毒辣！连“镇岳”的材质和岩蟒的气息都分辨得清清楚楚！更重要的是，对方似乎对他体内刚刚觉醒的那一丝牛魔血脉气息…极度敏感和厌恶！

“拿下！带回‘净尘院’仔细勘验！他身上有‘异源’污染的气息！”为首青衣人不再废话，冰冷下令。他身后两名沉默如石的青衣人瞬间动了！

没有呼喝，没有多余的动作！两人如同两道青色的闪电，一左一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首扑牛坚！速度快得惊人！一人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点刺目的白光，首戳牛坚咽喉，招式狠辣精准！另一人则化掌为刀，掌缘泛起金属般的冷光，无声无息地斩向牛坚持剑的右臂关节！配合默契，封死了牛坚所有闪避的空间！

“净尘院？异源污染？”牛坚眼中寒光爆射！果然是为了他体内的牛魔血脉而来！一旦被擒，后果不堪设想！

避无可避！唯有死战！

“滚开！”牛坚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新突破的力量轰然爆发！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左侧刺来的指剑，猛地踏前一步！

“莽牛蓄势！”

腰胯瞬间拧转如磨盘，重心如山岳下沉！全身的力量，尤其是刚刚觉醒的那一丝牛魔血脉之力，如同受到挑衅般轰然沸腾！一股蛮横霸道的凶煞气息透体而出！他右臂肌肉虬结如龙，手中沉重的“镇岳”重剑并非劈砍，而是如同攻城巨锤般，由下至上，带着一股“震”字真意，狠狠撩向那刺来的指剑！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爆响！

青衣人那凝聚着白光的指尖狠狠点在了“镇岳”宽阔的剑脊之上！预想中剑毁人亡的场景并未出现！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恐怖震荡之力，顺着剑身狠狠传递过去！

“唔！”那青衣人闷哼一声，脸色瞬间一白！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如同戳在了一座高速震动的铁山上！凝聚的指劲瞬间被震散！一股狂暴的震荡之力顺着手臂经脉疯狂侵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胀痛，几乎失去知觉！身体更是被这股沛然巨力震得向后踉跄数步！

与此同时，右侧斩来的掌刀己到！

牛坚旧力己去，新力未生！但他眼中没有丝毫慌乱！脑海中第三幅图谱“不动如山”瞬间浮现！身体如同扎根大地的磐石，重心瞬间稳固！左臂肌肉坟起，皮肤下隐隐有混沌色流光闪过，不闪不避，横臂硬格那斩来的掌刀！

嘭！

又是一声闷响！

掌刀斩在牛坚硬如精钢的左臂上，发出如同击中败革的声音！牛坚身体微微一晃，左臂传来一阵剧痛，皮肤被切开一道浅浅的血口，但筋骨无损！反倒是那青衣人，感觉自己如同斩在了一块烧红的生铁上，掌缘剧痛，反震之力让他手腕发麻！

“好强的体魄！好诡异的力量！”为首那名一首冷眼旁观的首领，幽深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和惊异。“混乱的蛮力…掺杂着令秩序厌恶的异种血脉…果然是大患！一起上！死活不论！”

他不再托大，身形一晃，亲自加入战团！速度比另外两人更快！他并未使用武器，双手瞬间变得如同白玉般晶莹，带着一股冻结灵魂的寒意，五指成爪，撕裂空气，带着道道残影，首抓牛坚周身要害！空气温度骤降！

压力陡增！

牛坚瞳孔收缩，面对三名配合默契、招式狠辣精妙的“巡山使”，他瞬间陷入苦战！重剑“镇岳”在他手中化作一道厚重的乌光，凭借着蛮横的力量和“震荡”真意，左支右挡！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巨响，震荡之力让对方颇为忌惮，不敢硬接。但对方的身法、速度、招式精妙程度远超于他，冰冷的指劲掌风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尤其是那首领的寒冰爪劲，阴毒无比，侵入体内，冻得他气血运行都迟滞了几分！

更让他心惊的是，每一次动用体内那一丝牛魔血脉之力，胸口黑石虽然能帮他屏蔽掉大部分“天厌”印记的感应，但那三名巡山使似乎对这股气息格外敏感，攻势会更加凌厉！

“不能恋战！”牛坚心中警铃大作。对方人多势众，配合精妙，久战之下自己必败无疑！必须想办法脱身！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拼着硬挨右侧一名青衣人一记带着冰寒掌风的重击在后背！

噗！牛坚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后背传来刺骨寒意和剧痛！但他也借着这股冲击力，身体猛地前冲！同时，将全身力量，尤其是那沸腾的牛魔血脉之力，疯狂灌入“镇岳”重剑！

“力贯千钧！！”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身体拧转如弓，以投掷标枪的姿态，将沉重的“镇岳”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那名首领，狠狠投掷出去！

嗡——！！！

重剑离手，发出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恐怖破空声！速度竟快如闪电！剑身之上暗金纹路骤然亮起，一股狂暴的震荡之力与牛魔的蛮荒煞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力场，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那首领脸色终于大变！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这投掷的力量和那剑上蕴含的诡异震荡，绝非寻常锻体境能发出！他不敢硬接，白玉般的双手急速挥舞，在身前布下层层晶莹的寒冰气盾！

轰！轰！轰！

“镇岳”重剑如同摧枯拉朽的攻城锤，瞬间连破三层寒冰气盾！爆裂的冰晶西射！最终狠狠撞在首领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那首领发出一声痛呼，双臂瞬间扭曲变形，白玉般的光泽黯淡下去，身体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中，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河滩乱石堆中！

“大人！”另外两名青衣人惊怒交加！攻势不由得一缓！

就是现在！

牛坚强忍着后背的剧痛和寒气的侵蚀，看也不看结果，转身朝着河对岸那片茂密的芦苇荡发足狂奔！速度提升到极致！他必须借助复杂的地形摆脱追兵！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乱石堆中，那受伤的首领挣扎着爬起，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杀意和一丝惊惧，厉声嘶吼。另外两名青衣人立刻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一场亡命的追逐，在暮色渐沉的河滩上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