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对她们的虚伪嗤之以鼻,面上却要同她们一样戴上面具,和和气气把这件事揭过去。
今天这场宴席,姜宁收获不小,战绩斐然。
回府后,她趴在水榭雕花围栏上,把玩着汝阳王妃送的那支牡丹金钗,沉甸甸的压手,也压在了她的心头。
经过孟令仪的提醒,她才发现,不止是其他人,就连她,也对威远侯府知之甚少。
从小到大,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母亲,更没人提起威远侯府,这是为何?
“小姐今天好威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些人被说的哑口无言,我看以后谁还敢乱嚼舌根。”
揽星还在仔细回想姜宁的霸气回击。
抱月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停地叹着气,“也不知,是福是祸。”
自汝阳王府“一战成名”后,关于她和张文宴的那些流言是被压了下去。
旁人惧怕太后和皇帝,明面上也不敢再生口舌。
可是她娇纵跋扈之名,反倒是坐实了。
“小姐,宫里来人,说是太后召小姐进宫一趟。”
芍药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跑过来报信儿。
揽星和抱月瞬间没了笑脸,转而有些担忧的望着姜宁,“小姐,莫不是太后也听信了那些造谣之人的话?”
“谁知道呢,进宫看看就知道了。”
姜宁放下手中的牡丹金钗,深呼吸一口气,让人伺候自己更衣准备进宫见驾。
在她的记忆里,也己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姑祖母了。
姜宁让抱月给她换了身素雅的衣服,头上也只简单绾个十字髻,只一支青玉簪做固定。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上去无辜又清纯。
努力对着镜子练习了一阵眼神和表情,满意后才动身去宫中。
太后今年六十多岁,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作为大苍最尊贵的女子之一,她久居高位,虽然面容慈蔼眼神却十分犀利。
跪在地上的姜宁,一言不发,只是紧咬着下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旁边伺候的宫女想上前帮她缓解,却被她不动声色的推开了手。
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呀你呀,就是自小被宠坏了,你母亲和外祖母,还有你祖父泉下有知,是要怪哀家的。”
太后同姜宁祖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自小两人就感情要好。
后来老侯爷英年早逝,只留下姜远一个独苗苗,太后如眼珠子似的看护着长大。
娶妻生子,全都是她老人家一手操办。
对于姜宁,她是真心疼惜,只是她出宫这两年行事乖张,让她头疼的很。
“太后,我不是有意的,阿奴知道错了,那些人胡乱编排就应该让她们说,当没听到就好了,只是我不想让您也被拉下水,阿奴生母早亡,您是我最在意之人,我听不得那些话。”
寿康宫的众人面对姜宁的这番说辞面面相觑,尤其是陈宫令,她都一首盘算着如果姜宁冲撞太后,自己要怎么帮她开脱。
毕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寿康宫上下的宫人对姜宁还是很维护。
没想到这小姑娘平时咋咋呼呼,太后娘娘训斥都能顶嘴的主儿,今儿却说起了软话。
再加上眼含泪花,一副受尽委屈楚楚可怜样,任谁看了也狠不下心来斥责。
“罢了,也是哀家这两年身子不好,没顾上你,跪疼了吧?快,过来让姑祖母好好看看。”
罚也罚了,说也说了,姜宁养在太后身边十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她消瘦的身形,太后也放下身段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仔细观察,随后不悦道:“宣平侯府是没给你吃饭吗?怎么比之前瘦了那么多?”
“姑祖母。”
姜宁抱着太后撒娇似的把头靠在她的肩头。
上一世为了赌气,听信了陈南月的话,认为太后留自己在身边不过是为了把持姜家和蒋家余部。
几次同她老人家顶嘴,气的她大病一场,再不肯见自己。
回想自己从前做的那些“蠢”事,她自己都想骂自己。
“阿奴以后一定听话,不会再惹您生气的,您别不理我……”
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亲手养大的姑娘,抱着自己说好听的话,饶是经历过深宫夺嫡,己是铁石心肠的太后,也心下一软,像小时候那般把她搂在怀里。
“好,姑祖母不会不理阿奴的,疼你还来不及呢,哟,这是怎么了?”
感觉到脖颈处湿湿热热,太后把姜宁推起来,看到她满脸泪水,鼻头红红。
在一旁的陈宫令也吓了一跳,赶紧掏出帕子去给她擦眼泪。
“是哀家刚刚说话太重了吗?还是有谁欺负你了?”
太后有些焦急,姜宁的性子是典型的姜家人——打落牙齿和血吞。
心里越委屈,面上越凶狠,哭不了一点。
能让她哭的,必定是极大的事儿。
姜宁摇头只说:“我是高兴,还能见到姑祖母,您还愿意见我,呜呜呜……她们都不让我见您……”
说着说着,哭的更大声了,她也不想哭,可是前世种种历历在目。
她后面也知道错了,想进宫见太后解释清楚,却被拦在宫门口,说太后再也不想见到她。
那些无人知道的委屈,在太后的怀里全都迸发了出来,一哭就停不下来。
她可是很讨厌哭的人啊!
“哀家怎么可能不见我的阿奴呢,你可是我从这么点儿大就养在身边的。”
太后把手放平比划了一下五岁时姜宁的身高,接着说:
“哀家不见谁,也不会不见你啊,是哪个敢拦着你来见我?告诉哀家,是哪个奴才竟然敢欺上瞒下。”
看着太后略带愠怒的脸,姜宁才发觉自己把前世和这世混淆了,正打算找个借口圆回来时,却听下面宫人来报。
“太后,齐王殿下觐见,说是在边关得了件儿好东西,想孝敬您。”
“不见不见,让他把东西都拿回去。”
太后不耐烦的挥挥手,萧遇的生母是自戕而亡,让皇室面上无光,他又不得皇帝喜欢,性子自小也古怪的很。
加之他这几年为了讨皇帝欢心西处征战,手段狠辣,她更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