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这是怎么了?快,把她扶起来。”
姜宁自小就是出了名的调皮,对于她这般规规矩矩的行礼,怕是皇帝也没见过几回。
长公主让嬷嬷赶紧把她扶起来。
“姑姑~”
刚被扶起身的姜宁下一秒就扑进了萧柔的怀里,声音哽咽,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
让长公主和嬷嬷们顿时手足无措。
她们什么时候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姜宁哭过啊?
她可是跟跟福康公主打架,打的满脸血也没吭声的主儿。
能让她哭成这样,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我们家阿奴了?跟姑姑说,姑姑替你出气。”
太后是姜宁的姑祖母,所以她所生的皇帝是姜宁的表伯,长宁长公主是她的表姑。
只不过长公主觉得“表姑”喊起来太过生分。
加之她同姜宁的母亲是闺中密友,所以让她同皇子公主一般,称自己为姑姑。
姜宁一听她这么说,眼泪更是收不住。
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不停的摇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急得萧柔拿手帕替她擦眼泪,“是不是你父亲惹你了?好他个姜远,居然敢欺负我们阿奴,等下姑姑就去替你出气,乖,不哭了啊。”
一听她误会父亲,姜宁赶紧摇头,慢慢收住哭声,说道:“不关爹爹的事,是我太想姑姑了,姑姑,阿奴好想你啊,好想好想……”
她搂着长公主的腰,抱的紧紧的。
己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有人这么在乎自己得感觉。
姑姑不知道,她的阿奴在她死后过的有多惨。
没有谁能抵抗姜宁这样一张脸,真诚无暇的对着自己诉说想念。
萧柔的内心有所触动,她单独叫姜宁过来,就是为了前几天外头传的那些风言风语。
想要替她母亲教训她几句,现在倒好。
这一哭,一抱,一委屈,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疼她都来不及,哪里还记得要教训她这回事。
“想姑姑就常来公主府,姑姑永远会在这里等着阿奴。”
萧柔也搂着姜宁,打心眼儿里疼爱这个没娘的孩子。
“公主。”
嬷嬷在一旁给她使眼色,让她别忘了叫人过来的目的。
萧柔叹一口气。
心里埋怨嬷嬷怎么越老越没有眼力见了。
此刻正是她们姑侄情深的美好时刻,她怎好忍心破坏这气氛。
不过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必须替死去的表嫂来做。
思量再三,她把姜宁拉到内间,屏退左右只留二人独处。
“姑姑是想同我说张文宴的事吧?”
姜宁知道她想说什么,率先开了口。
“你同姑姑说,你当真喜欢南阳伯府的小伯爷?”
萧柔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生怕她开口说出什么刺激自己的话来。
首到姜宁坚定的摇头,心中的大石头才终于落地。
她明显松一口气的样子,让姜宁觉得前世的自己太不懂事了。
姑姑有好几次同她说起陈南月时都面露不悦。
她还为了陈南月说姑姑同外人一样,以出身看人,狠狠伤了姑姑的心。
以至于后来姑姑病重去了云台山,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不过是偶遇了几次,被有心之人拿来做了文章,我虽然调皮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况且,我也看不上南阳伯府的世子。”
她言语恳切,没有避而不谈,对自己做过的错事也认。
神色淡定从容,再无往日的浮躁,让人感觉她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长大的代价,太疼了!
“我就知道,阿奴是个好孩子,盛京好男儿多的是,到时候姑姑好好给你物色一个,我们阿奴这样的人儿,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
萧柔把姜宁再次搂入怀中,像小时候那样抚摸着她的头发,心中有些自责。
外人也就罢了,她怪自己也没坚定的相信姜宁。
“走,姑姑带你去转转,快有一个月没来了吧?我让人从南边送来了许多花,你等会儿挑一盆中意的带回去养着。”
看到长公主笑容满面的拉着姜宁出来,嬷嬷就知道事情己经解决,心中也跟着长舒一口气。
公主府很大,为了迎接花朝节还精心装点过。
一到人多的地方,姜宁自然而然又成了焦点。
尤其是萧柔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让人想忽视都难。
见到长公主驾到,所有人齐齐过去问安。
萧柔看着这么多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和春风满面的少年郎,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知道自己在这里,孩子们多少有些放不开,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呢。
下面的人就来报,说汝阳王妃到了。
长公主让大家不要拘谨,在园内随意吃喝,尽情玩耍,就去见客了。
她一走,陈南月就跟苍蝇似的凑到了姜宁跟前,还贴心的给她拿了茶点,拉着她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下聊天。
这次花朝宴不分男女宾,所以园中也随处可见各家的公子小姐结伴而行。
或饮酒作诗,或踏青赏红,挂彩绸于花枝,好不热闹。
她们这个亭子因为离园子稍远,还算清净。
众多男子中,张文宴相貌出众,仪表堂堂,作出一首贺春诗博得满堂喝彩。
姜宁被喝彩声吸引抬头望去,刚好与张文宴隔空西目而对。
少了那种俗艳打扮,今天的姜宁温婉娴静得像大画师笔下的画中仙。
视线与她对上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姜宁赶紧收回自己的眼神,怕多看他一眼又引出些烦心事,不想破坏姑姑的花朝宴。
她承认,张文宴那张脸确实有点姿色。
论长相,翩翩公子,高傲清贵。
论家世,母亲是真定郡主,信王的姐姐,他一出生就是伯府的继承人。
哪怕是在盛京,南阳伯府也能算是世家大族。
只可惜,族中子弟多不成器,仅有南阳伯在朝尚有一席之地。
而与张文宴有婚约的陈家,自从陈南月祖父和父亲接连去世后,更是无以为继,日渐走下坡路。
连世家的尾巴都算不上。
这桩婚事是陈父当初救了南阳伯一命得来的。
遵守约定与陈家结亲,对南阳伯府无半点帮衬不说甚至还算是个拖累。
倘若解除婚约,另寻佳缘,又怕被人说捧高踩低,忘恩负义,丢了世家风范。
虚名,南阳伯府要,实在,南阳伯府更想要。
那这个时候怎么办呢?
自然就是要有个姜宁这样的“大怨种”,才能替南阳伯府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