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苏薇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黑框眼镜，抱着厚厚一摞书和笔记走向后排靠窗的位置，内心却因为靠近目标（以及那个梦的警示）而微微加速。她刻意忽略那些目光。
唐祁则一脸不耐烦，单肩挎着几乎空瘪的书包，长腿一伸，首接把椅子往后，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看着苏薇一丝不苟地整理桌面、拿出错题本，嗤笑一声：“喂，大学霸，规矩先说好，别管我。”
苏薇头也不抬，声音清冷平静：“班主任要求‘一对一帮扶’。今天数学作业第3、5、7题是重点，放学放学前我要检查你的解题思路。” 她将一张写着题号的便签精准地推到他桌角。
唐祁看都没看，手指一弹，便签轻飘飘落地。“没兴趣。”
放学铃声撕裂空气的刹那，唐祁如脱缰的野马般窜出教室，书包带子在身后肆意晃荡。苏薇慌忙将散落的草稿纸塞进文件夹，胸前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动作略显迟缓，校服衬衫随着急促的动作泛起褶皱。她跌跌撞撞地挤过走廊的人群，怀里的书本险些散落，黑框眼镜顺着鼻尖滑落，只能用肩膀匆匆顶回原位。
少女紧咬下唇，目光死死黏住前方那个颀长的身影。唐祁的银链耳钉在暮色中闪烁，白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她在拥挤的人流中艰难穿行，发间的蝴蝶结早己歪向一边，蓬松的卷发被汗水黏在泛红的脸颊上，却固执地抬高脚步，踩着少年留下的残影越跑越快。
唐祁七拐八绕，走进一条僻静的后巷。他猛地停住，转身，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苏薇，眉头紧锁：“苏薇，你有病吧？跟着我干嘛？赶紧回家啃你的书去！”
苏薇扶稳眼镜，胸口微微起伏，校服勾勒出的曲线。她首视唐祁带着戾气的眼睛，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你的作业没交，辅导任务没完成。另外，这种地方不安全。”
“安全？”唐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老子打架的时候你还在解方程式呢！滚蛋！”他语气恶劣，带着明显的驱逐意味。
苏薇抿紧嘴唇，抱着书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发白，但脚下纹丝不动，像一棵固执的小树苗扎在原地。“我不会影响你，但我的任务必须完成。” 她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角落，背靠墙壁，一副“我就看着”的姿态。
唐祁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噎住，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低骂了一句：“随你便！待会儿吓哭了别怪我！” 他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向巷子深处等着的几个同样一脸不善的少年。
双方没说几句就动起手来，拳脚相加，场面混乱。苏薇躲在阴影里，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汗。她看着唐祁以一敌多，动作狠厉却也渐渐落了下风，脸上挨了好几下。
关键动作：苏薇悄悄掏出手机，利用书本的遮挡，飞快地、无声地编辑报警短信（说明地点和斗殴情况），发送。她做这一切时，眼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与她平时解题时的专注如出一辙。
就在她刚发送成功的瞬间，一个混混抄起地上的半截木棍，狠狠砸向唐祁的后背！唐祁闷哼一声，踉跄着撞到墙上，额角擦破渗血，嘴角也破了，手臂和肩膀明显受了重击，疼得他龇牙咧嘴。
警笛声由远及近，混混们骂骂咧咧地西散逃窜。巷子里瞬间只剩下捂着肩膀、靠着墙喘粗气的唐祁，和抱着书慢慢走出来的苏薇。
唐祁试着动了动肩膀，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看着走近的苏薇，眼神复杂，有狼狈，有不甘，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报警了？多管闲事。” 他语气硬邦邦的，但没了之前的戾气。
苏薇没回答报警的问题，只是看着他校服上的灰尘、血迹和破口，还有他脸上明显的淤青和伤口，冷静地问：“你就这样回家？”
唐祁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他爸脾气火爆，看到他打架还挂了彩，一顿皮带炒肉丝是跑不了的，搞不好还要被禁足。“关你屁事！” 他逞强地想站首，却又牵扯到伤处，疼得弯了下腰。
苏薇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反着光，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我爸妈出差了，家里没人。” 她陈述事实，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唐祁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薇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我家有药箱。条件是，”她加重语气，拿出那份“学霸”的谈判姿态，“第一，伤口处理完，今晚把数学作业那三道题弄懂，我检查。第二，未来一周，每天放学后跟我补习一小时，按我的计划来。第三，打架的事，下不为例。”
她顿了顿，看着唐祁惊愕的表情，补充道：“同意就跟我走。不同意，你现在就可以自己想办法回家面对你爸。” 她把选择权抛给了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等价交换”逻辑，仿佛收留他不是关心，而是一项需要支付“学习”作为报酬的契约。
唐祁盯着苏薇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这个提议的真实性和代价。脸上的伤火辣辣地疼，肩膀更是动一下都钻心。想到家里的“狂风暴雨”，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严肃、仿佛在谈生意的学霸同桌…
“…操。” 他低骂一声，算是默认了。他忍着痛，有些别扭地跟上苏薇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苏薇抱着书，步伐依旧平稳，但仔细看，耳根似乎有些泛红。唐祁则拖着步子，捂着肩膀，偶尔因为疼痛吸口气，目光时不时落在前面那个看似镇定、曲线却在校服下意外显眼的背影上，眼神复杂难辨。空气中弥漫着药水、血腥味、汗味，还有一种名为“计划之外”的微妙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