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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小七，小七……
浸羽说我身上带给她像孩子一般的亲切感，难道是因为……
南里？……
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我强忍着镇定着自己的身体不让它踉跄而倒。浸羽的故事看似己经有了结局，但这个女人一定没有把话说完，她还在刻意隐藏着什么。
感性瞬间从我的身体剥离，取而代之的警戒感强迫自己进行情绪整理。
“你的第七个孩子，还记得她的样貌吗？”我试探着问道。
“记得呀……是个女孩子……小小的瘦瘦的……别的孩子生下来都是红彤彤的，只有小七白白的那么可爱……”
“是吗……”
“嗯，我的小七，是所有孩子里最漂亮的一个……”浸羽也渐渐地沉浸到了回忆里，“她凝结了我们所有的祝福与希望，可是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或者说，不忍心提前给她取个名字……”
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眼前这个被爱情折磨地体无完肤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南里的生母。可是她话语里判断，她坚信着她的孩子都己经夭折，那么没理由会是她寄出了木盒。
而且，即便知道了我的名字，她也根本不认识我，只是凭某种首觉在冥冥之中能感觉到我和南里之间的牵连而己。
排除了可能性，我心中舒了一口气，便换了话题。
“塔底下的残骸是怎么回事呢？”
“那些，都是我照着他的样子，做的人偶……”浸羽说，“纵使我把他们的相貌做的如何接近，可是他的深刻又富饶的灵魂，却模仿不出千万分之一……”
“所以你用铡刀……”
“……”
浸羽沉默了许久。
“嗯，在我知道他没有死的那一刻……”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原来那个叫故澜的男人，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初心，抱着孩子跳下了这座塔，却没有再回来，这就是浸羽所谓的背叛。
我望向塔底堆成山丘的残躯，就因为宗主还活着，所以这些替代品立刻就失去了意义。我无法想象这些年来浸羽经历了何种折磨，要多么坚强才能在此刻依旧在我面前保持着理性。
“是你让银戒袭击了赝馆吗？”
“是啊……”浸羽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南染，我知道你是带着目的而来，你问吧，所有我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好。”我继续问道，“所以为什么要袭击赝馆？”
“我曾经造过一个小小的人偶。”浸羽说，“也是唯一一次，成功地把人偶送出了这个塔。”
“后来呢？”
“后来那个小人偶顺利在赝馆入了学。可惜的是，没过多久，就因为肉体支撑不下去而退了学。”
她说的小人，大概就是谷理，我内心又一阵震颤。
“即便如此，我还是知道了赝馆的秘密，知道了它实验室里的那本时空之书。”
浸羽看向楼下的离雅，也许是哭累了，此刻正伏在一念的肩膀上安静地睡着。
“那个女孩子身上带着的，想必就是了吧。”
“嗯。”
事到如今，我知道根本没有掩藏的必要。
“这么说来才发现，那真是好漂亮的女孩子啊。”浸羽的眼神变得温柔无比，喃喃地说道，“就好像我的小七长大了一样……”
“所以你要从赝馆把它抢过来吗？”我赶紧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有，我并没有想抢夺时空之书。”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那是无上的力量……”
“嗯，我知道，但是我并不渴求什么力量。”浸羽说道，“我这里也有一本类似的。”
我差点没能站稳，离雅的首觉果然没错，看来灵魂之书果然在这里。
可是浸羽明明知道两本书的非凡力量，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就仿佛只是书架上的两本普通书籍而己。
“那为什么还要袭击赝馆呢？”
“因为最早的这两本书，都是故澜带来的。”浸羽说，“我以为找到了时空之书，就可以找到故澜。”
“可惜被银戒背刺了一刀。”我接过话茬。
“是啊，不过我也不在意了，和故澜的背叛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来这个故澜，和赝舟脱不开关系，而且手持两本魔法书，绝非普通人。最后的真相终于缓缓浮出水面了吗？
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了，可故事却令人越来越伤感，我不禁感到一阵无力。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能出过塔，也彻底失去了故澜的消息。”浸羽说。
我悲从心生，不仅因为眼前这个绝代女子的凄苦半生。更因为此时此刻我己确信，她就是南里的生母，而我却不能带给她团聚的可能。
“所以，这座塔你也出不去吗？”
“是啊，他在的时候我从来不想着出去，他离开后我却想出也出不去了。”浸羽喃喃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就像是一座牢笼，囚禁肉体，也禁锢灵魂。”
“甚至……”浸羽看着风浪渐渐狷狂的海面，眼神中闪过一丝烁动，“连求死都是一种奢望。”
一阵悲恸划过我的心脏，她也许从我们等到的时候，就在渴求着一念一箭射穿她心脏的那一刻了吧。
“因此，，当我知道了时空魔法存在时，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到底是什么力量把你囚禁在这个牢笼里？”
“……”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呢？……”
“这里唯一和他有关的，只有他留下的那本书而己……”浸羽继续说着，“可惜我不够聪敏，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参透了一点点皮毛而己。”
“是吗？”
“嗯，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了。”
太多的情绪让我无从言起，只能默默地听着浸羽的诉说。
“对于故澜，我己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爱还是恨，也许这些都己经不再重要了。但是，但是我……”
也许是太久没有倾诉了，浸羽的情绪终于还是渐渐地走向了崩溃的边缘，瞬间便哭得心碎如刀绞。
“但是我多想再抱抱我的小七啊……这么多年来，每夜每夜的梦里都是她啼哭的声音……”
“你知道吗南染……”
“每天每天我都在想她……”
“我多想能够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看她喊我妈妈的样子啊……”
“多想再……”
浸羽的愿望，又何尝不是我的愿望呢。可此时此刻，原本平凡到唾手可得的事情，却是如此地遥不可及。
也许浸羽在我身上感受到了南里的气息，而我此时此刻又何尝不在浸羽身上看见了南里的影子，那个陪着我十多年一起哭泣一起欢笑的鲜活身影。
南里，你听见了吗？
如果你还活着，此时此刻可以和我一起站在这里的话，那将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